周六清晨的阳光比昨日更软些，透过厨房的百叶窗，在浅灰色的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沉舟系着同款式的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正用小勺将蒸得粉糯的南瓜压成泥，一点点拌进翻滚的小米粥里——这是他昨晚特意跟营养师确认的“孕15周开胃食谱”，南瓜含有的果胶能保护胃黏膜，混着小米熬煮，既中和了南瓜的甜腻，又能避免苏晚晨起犯恶心。
旁边的白瓷盘里，摆着切成小块的水煮蛋，蛋黄被细心地剥去了外层那层泛青的膜，“营养师说这层膜容易引起消化不适，我特意剥掉了。”顾沉舟听到卧室门轴轻响，回头时正好撞见苏晚扶着门框站着，眼底的倦意比昨日淡了些，连嘴角都带着点晨起的软笑。
他立刻关掉火，擦了擦手快步走过去，伸手稳稳托住她的腰：“今天没赖床？是不是闻到南瓜粥的香味了？”指尖触到她腰腹时，能明显感觉到那处比上周又软了些，顾沉舟的动作不自觉放得更轻，“胃里没反酸吧？我刚摸了摸粥的温度，不烫，等会儿可以直接喝。”
苏晚摇摇头，鼻尖凑到他颈间轻嗅——除了南瓜粥的甜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昨晚洗的衬衫用了柠檬味的洗衣液，怕刺激她的嗅觉），她忍不住笑出声：“比昨天的鸡肉粥更甜，闻着就想吃。”说话间，她被顾沉舟扶到餐桌前坐下，看着他端来的粥碗里，米白的粥底裹着橙黄的南瓜泥，上面还撒了一小撮磨碎的核桃粉，“还加了核桃？”
“嗯，磨成粉好消化，能补点dhA，对安安好。”顾沉舟帮她递过勺子，又拿起手机点开法务部发来的消息，“刚法务说，张总昨天把之前造谣用的账号全注销了，还主动把赔偿款打过来了，行业协会那边也发了公告，明确说以后谁再恶意揣测孕期工作者，会被列入行业黑名单。”他放下手机时，正好看到苏晚舀粥的手顿了顿，立刻补充道，“你别担心，以后没人敢乱说了。”
苏晚咬着勺子笑了，粥的甜香在舌尖散开，没有丝毫不适：“我不担心了，昨天看你彩排时那么坚定，我就知道有你在，什么事都能解决。”她舀了一勺粥递到顾沉舟嘴边，“你也尝尝，比我之前做的南瓜粥好吃多了。”
顾沉舟低头含住勺子，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那以后天天给你做，换着花样来。”
早餐后，顾沉舟开始收拾出门的东西。帆布包被他摊在沙发上，先放进去的是苏晚的保温杯——里面灌了温温的蜂蜜水（营养师说晨起喝一点能缓解便秘），接着是苏打饼干（怕她中途饿）、柠檬片（万一闻到异味能闻一闻），最后是折叠凳和那条绣着鲸鱼的婴儿被，“等会儿分享会结束，我们去公园晒晒太阳，让安安再‘闻闻’阳光的味道。”
苏晚坐在旁边看着他，忽然发现他还往包里放了一小瓶止痒膏——前几天她腿上起了点湿疹，医生说孕期激素变化导致的，涂这个能缓解。“你连这个都记得？”她伸手碰了碰那瓶小小的药膏，心里软得发暖。
“当然，你的所有小事，对我来说都是大事。”顾沉舟帮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又弯腰帮她系好鞋带，“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会场的提前检查了。”
车子抵达行业协会时，门口已经站了几位工作人员。顾沉舟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伸手护住苏晚的头顶：“慢点，台阶有点滑。”他拎着帆布包，牵着苏晚的手往会场走，路过签到台时，工作人员递来两份资料，顾沉舟接过，顺手把苏晚的那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帮你拿着，别累着。”
会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顾沉舟没急着上台，而是先牵着苏晚走到观众席中间的位置——这里既不会被强光直射，又能清楚看到舞台。他拿出折叠凳，帮苏晚调整好高度：“你在这儿坐着，我去跟工作人员确认一下设备，马上回来。”临走前，他还跟旁边的工作人员叮嘱：“麻烦帮我照看一下我太太，要是她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苏晚坐在凳子上，看着顾沉舟走向舞台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发紧——不是紧张，是感动。她想起这几周，顾沉舟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对着镜子练习分享会的内容，有时候练到一半，会突然过来摸她的肚子，跟安安说“爸爸明天要去替妈妈说话，你要乖乖的”；想起他为了不让她被打扰，特意跟行业协会反复沟通，删掉了所有可能涉及私人生活的环节；想起他哪怕再忙，也会记得她每一顿饭的口味，记得她身上的小毛病……
“顾总，设备都调试好了，您可以试音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思绪，她抬头看向舞台，正好撞见顾沉舟望过来的目光，他对着她笑了笑，拿起麦克风轻声说：“喂，能听到吗？”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温和又清晰，苏晚忍不住对着他点了点头。
分享会正式开始时，台下安静了下来。顾沉舟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资料，却没有低头念，而是看着台下的人缓缓开口：“今天想跟大家聊的，不是行业的发展趋势，也不是项目的运作技巧，而是‘孕期工作者的平衡与尊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苏晚身上：“很多人觉得，女性怀孕后就该放弃工作，待在家里静养，但我想说，这不是‘应该’，而是‘选择’。如果一位孕期女性愿意继续工作，那她需要的不是质疑，不是揣测，而是身边人的支持，是行业的理解。”
“就像我身边的人，她怀孕后依然想坚持自己的工作，那我能做的，就是帮她分担压力——比如帮她对接客户，帮她整理资料，让她每天只处理核心工作，其余时间安心养胎；团队能做的，就是主动承担更多任务，不让她累着；行业能做的，就是不把‘孕期’当成‘能力不足’的标签，不恶意传播她的私人生活。”
顾沉舟没有提苏晚的名字，也没有说任何具体的私人事情，却句句都在维护她。台下有人举手提问：“顾总，您觉得孕期工作会不会影响工作效率？毕竟身体会有很多不适。”
顾沉舟笑了笑，语气坦诚：“会有不适，但效率的关键不在于‘是否怀孕’，而在于‘是否有合理的安排’。比如我的伴侣，她每天只工作2小时，处理的都是最核心的方案审核，其余时间休息，效率反而比孕前更高。而且，当一个人能在孕期感受到尊重和支持时，她的心态会更平和，这对工作和身体都有好处。”
就在这时，苏晚忽然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注意到了，刚想起身叫顾沉舟，却被苏晚拉住了：“没事，我缓一缓就好。”可她的动作还是被台上的顾沉舟看到了，他立刻对着台下说：“抱歉，我需要暂停两分钟。”
话音刚落，顾沉舟就快步走下台，来到苏晚身边，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胃不舒服吗？”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点温水递到苏晚嘴边，又拿出苏打饼干，掰成小块喂给她，“慢点吃，先垫垫。”
苏晚咬着饼干，喝了口温水，胃里的不适感慢慢缓解了。她看着顾沉舟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饿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顾沉舟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什么事，才站起身：“那我上去了，有事随时叫我。”他走回舞台，对着台下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刚才说到孕期工作的支持，其实除了身边人的帮助，更重要的是行业的包容……”
分享会继续进行，苏晚坐在台下，忽然感觉到肚子里有轻微的动静——不是胀气，是一种很轻很软的触感，像小鱼在水里游。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紧紧放在肚子上。没过几秒，那种触感又出现了，苏晚的眼睛瞬间红了——是胎动！是安安在跟她打招呼！
她抬头看向舞台上的顾沉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可又怕打扰到他。直到分享会结束，顾沉舟快步走下台，她才立刻站起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顾沉舟，你摸，安安动了！刚才她动了！”
顾沉舟的手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触感，像是羽毛轻轻划过掌心。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苏晚，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真的动了？”
“嗯！刚才动了两次，好像在跟我打招呼。”苏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笑得特别开心，“安安听到你在台上说话了，她在回应你！”
顾沉舟蹲下身，脸轻轻贴在苏晚的肚子上，声音放得极轻：“安安，是爸爸。你刚才是不是听到爸爸说话了？再动一下好不好，让爸爸再摸摸你。”他等了几秒，肚子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顾沉舟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安安的存在，不是在b超单上，不是在营养师的话语里，而是在这样真实的触感里。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有人轻声说：“顾总真是太疼太太和宝宝了。”
顾沉舟站起身，伸手擦掉眼泪，牵着苏晚的手：“我们走吧，去买你爱吃的无糖酸奶，再去公园晒晒太阳，让安安再跟我们多互动互动。”
车子开到便利店门口，顾沉舟让苏晚在车里等着，自己跑进去买酸奶。他记得苏晚喜欢草莓味的，却又怕太甜，特意拿了两盒——一盒草莓味，一盒原味，还顺便买了一袋洗好的草莓，用纸巾擦干净，装在保鲜盒里。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苏晚看着顾沉舟递过来的酸奶和草莓，笑着问。
“怕你觉得草莓味太甜，就多拿了一盒原味的，草莓洗干净了，你可以当零食吃。”顾沉舟发动车子，往公园的方向开，“公园那边有片草坪，阳光特别好，我们把婴儿被铺在上面，你可以坐着晒晒太阳。”
到了公园，顾沉舟从后备箱拿出婴儿被，在草坪上铺好，又拿出折叠凳，帮苏晚调整好位置。苏晚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酸奶，看着顾沉舟蹲在婴儿被旁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鲸鱼图案：“安安，你看，这是妈妈给你绣的鲸鱼，等你出生了，爸爸就用这条被子裹着你，带你晒太阳。”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靠在他的肩上：“顾沉舟，你说安安出生后，会像你还是像我？”
“像你最好，”顾沉舟侧过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像你一样温柔，一样坚强。”他伸手摸了摸苏晚的肚子，“不过要是像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他打篮球，教他做你爱吃的菜，教他怎么疼女孩子。”
苏晚笑着捶了他一下：“才多大就想这些，安安还没出生呢。”
“早想早准备嘛，”顾沉舟拿起一颗草莓，递到苏晚嘴边，“我还查了育儿书，说宝宝出生后要多跟他说话，这样他会更早开口，以后我每天都跟安安说话，跟他说妈妈怀孕时有多辛苦，跟他说我们有多爱他。”
夕阳西下时，顾沉舟牵着苏晚的手往公园门口走，手里拎着叠好的婴儿被——上面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苏晚走得慢，顾沉舟就陪着她慢慢走，时不时停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歇会儿。
“晚上想吃什么？”顾沉舟问。
“想吃你做的清蒸鲈鱼，”苏晚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清炒油麦菜，昨天吃的那个就很好吃。”
“没问题，”顾沉舟笑着答应，“回去我就去超市买新鲜的鲈鱼，油麦菜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够我们吃了。”
车子开回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沉舟先把苏晚扶到沙发上，给她盖好毯子，才去厨房准备晚餐。他拿出鲈鱼，用柠檬片仔细去腥，然后放在盘子里，撒上一点点盐和姜丝——姜丝只放了极细的一点，怕刺激到苏晚的味觉。
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顾沉舟忙碌的背影，手里拿着顾沉舟白天给她的育儿书，翻到“孕15周胎动”那一页，上面写着：“孕15周左右，孕妇可能会感受到第一次胎动，像小鱼游动或蝴蝶振翅，这是胎儿与母亲第一次真正的互动。”
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安安，今天爸爸在台上替妈妈说了好多话，还陪我们去晒太阳，你是不是很开心呀？”话音刚落，肚子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苏晚忍不住笑了——这是安安在回应她。
晚餐做好时，顾沉舟端着两盘菜走出厨房：“可以吃饭了，鲈鱼我特意蒸得久了点，刺都挑出来了，你直接吃就行。”他帮苏晚盛了碗米饭，又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晚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多汁，没有丝毫腥味：“好吃，比上次的更好吃。”
顾沉舟笑了，自己也夹了一口：“好吃就多吃点，明天我再给你做。”
吃完饭，顾沉舟不让苏晚动手收拾，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去厨房洗碗。洗完碗，他端着一杯温牛奶走出来，递给苏晚：“营养师说睡前喝杯温牛奶有助于睡眠，你喝点再睡。”
苏晚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眯起了眼睛。顾沉舟坐在她旁边，帮她按摩着小腿——按照营养师教的方法，从脚踝往上轻轻揉捏，力度恰到好处，“今天走了不少路，是不是累了？按摩会儿能缓解水肿。”
“还好，有你陪着，一点都不累。”苏晚靠在顾沉舟的肩上，手里拿着牛奶杯，慢慢喝着。
按摩完小腿，顾沉舟拿起育儿书，翻到“孕16周注意事项”那一页，轻声念给苏晚听：“孕16周，胎儿的骨骼开始发育，需要补充更多的钙和维生素d，孕妇可以多吃点豆制品和绿叶蔬菜……安安，下周爸爸就给你妈妈买豆腐和菠菜，让你长得更结实。”
苏晚听着他的声音，眼皮渐渐沉重起来。顾沉舟念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没了动静，低头一看，苏晚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空牛奶杯。他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杯放在茶几上，轻轻把苏晚抱起来，往卧室走。
把苏晚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顾沉舟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轻声说：“晚安，晚晚。晚安，安安。今天谢谢你们，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这是他昨天特意买的孕期日记。他翻开第一页，写下：“周六，分享会顺利结束，晚晚感受到了安安的第一次胎动，我也摸到了。安安很乖，会跟晚晚互动，会听我说话。以后要更努力，保护好晚晚和安安，让我们的小家永远满是爱与温暖。”
写完后，顾沉舟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又走到床边，帮苏晚掖了掖被角。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苏晚的脸上，也落在顾沉舟的身上，整个房间里，满是温柔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