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空气中还弥漫着春节的余韵,祁同伟已经抵达汉东京州。
与故友短暂相聚了两日。
年初五的中午吃过饭,虎子驾驶车辆,载着祁同伟径直前往吕州。
车行至吕州煤矿区域,祁同伟示意停车。
他走下车,在矿区边缘缓步观察。
显然是由于对环境造成的影响过大,曾经大规模的国企开采在一期后已然停止,省政府在考虑开的方案。
这里如今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小煤窑还在偷偷摸摸开采。
祁同伟来到一处小煤矿,想进去看看,却被警觉的保安上前阻拦。
他微微蹙眉,未作纠缠,转身离开。
两人继续上路,车子最终停在吕州城郊一处看似寻常的农庄。院门口,早有三人等候。
这三人,赫然是吕州市市委常委、政协主席柳红兵,吕州市政协副主席、司法局局长刘民生,以及林城市公安局长周诺。
故人相见,气氛格外热络。
祁同伟笑着开口:“红兵主席,一年多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柳红兵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感慨的笑容:“可不敢当,祁厅长!我可都是奔五张的人了,哪里比得上您正当年!刚才您一下车,那精神头,我还以为是电视里的港台明星来了呢!”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祁同伟又转向刘民生,与他用力握了握手:“老局长,您这可是发福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很舒心嘛。”
刘民生拍了拍自己微凸的肚子,自嘲道:“我现在是一身轻松,没什么压力,心宽体胖嘛!”
“现在回头想想,以前当公安局长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提心吊胆,昼夜不分。”
祁同伟笑了笑,没有接话。
自梁群峰退休,赵立春上位书记,成国华执掌省厅和政法委后,自然会着力培养自己的班底。
柳红兵和刘民生都曾是他祁同伟当年向梁群峰推荐过的干部,虽未遭到刻意打压,但被边缘化、不受重用也在意料之中。
柳红兵从实权的县委书记调任相对清闲的政协主席;刘民生则被平调至司法局,虽挂了个政协副主席解决了副厅级别,但终究是远离了权力核心。
高育良未能保住他们的关键职位,也有他的难处与权衡,给刘民生解决个副厅,这或许也算是高育良某种意义上的补偿吧。
相比之下,周诺的处境则好上许多,依旧稳坐林城市公安局长的位置。
究其根本,李达康用人,能力始终是首要考量,周诺的业务能力和成绩摆在那里,使他得以在风波中屹立不倒。
几人进屋落座,虎子与他们都相熟,也进了包厢,自然地承担起了端茶倒水的服务工作。
不多时,提前准备的土菜上桌,引得祁同伟食指大动。除了汉东,还真难吃到如此地道的吕州菜。
晚宴之上,气氛融洽,大家心照不宣,只叙旧情,不谈公事,仿佛只是一场平常老友间的新年聚会。
饭后,一行人来到吕州市区给祁同伟准备好下榻的酒店房间。
虎子熟练的掏出设备,在房间各个角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默默退出,将空间留给四人密谈。
柳红兵等人见状,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凛然。
祁同伟淡然解释道:“多年在粤省、南越养成的习惯,让几位见笑了。”
几人心中暗道:不愧是年纪轻轻便即将迈入副部门槛的人物,这份谨慎已成本能。
祁同伟不再寒暄,切入正题:“我的调动已经确定了,过几天就正式上任。”
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
祁同伟目光转向刘民生和周诺,语气变得严肃:“刘局,周局,之前拜托二位留意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刘民生和周诺相继汇报了各自了解到的情况,祁同伟凝神静听,眉头随着汇报的深入而逐渐紧锁,显然情况比预想的更为复杂。
最后,刘民生补充道:“祁厅长,我这几年不在公安一线,能动用的资源有限,这些都是通过几个信得过的老部下侧面了解的,目前掌握的就这些。”
祁同伟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才道:“已经很好了,辛苦了。”
刘民生和周诺都是谦虚道:“都是分内之事!”
祁同伟又重新笑着看向二位:“两位老兄轻松了这几年,年过完之后,恐怕要请两位重新绷紧弦了。”
刘民生和周诺一怔,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了久违的斗志与兴奋。
“就等同伟你一声召唤呢!”
——————
在吕州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祁同伟便已动身返回京州。
今天已经和高育良约好了。
来到汉东大学高育良的住处,开门的是高小环。
她一见到祁同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娇嗔:“祁同伟!你怎么今年来得这么晚?再不来,我都要回京城准备开工了!”
后面系着围裙的吴慧芬训斥道:“没大没小的,师哥都不叫了?!”
高小环一脸的不以为然,还偷偷向祁同伟扮着鬼脸。
高育良闻声从客厅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高小环说道:“你师哥这次可不是单纯来拜年的,他是来汉东赴任了。”
“啊?!”高小环惊愕地松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祁同伟,“你调来汉东了?真的吗?怎么都不早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啊!”
高育良呵呵一笑,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祁同伟:“何止是瞒着你啊。要不是前几天听立春书记提起,连我这个当老师的,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祁同伟坦然一笑:“老师,您别见怪。上面有交代,任命没正式下来之前,不能四处声张。”
吴慧芬闻言也关切地问:“同伟调回来了?这是好事啊!安排了个什么职务?”
“还是厅长。”祁同伟答道。
吴慧芬有些意外:“啊?平调吗?”
“是的,吴老师。”
高育良接过话头,笑道:“他上副部还不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啊,比我这把老骨头还要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