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到苏礼染哭的时候,沈律顽就有点慌了,但他以为苏礼染只是演技太好,他也就继续演下去了。
直到舒冬至把苏礼染带走,他瞥见了苏礼染被泪水模糊了的难过至极的侧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伤得有多深。
他心里还有一丝丝期盼,急于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他转头问正在给蜜橘顺毛的巩斯维:“我真的有这么渣吗?”
巩斯维听到他的这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沉默了三秒,来了一句:“扎西德勒。”
卫生间。
178的苏礼染靠在168的舒冬至的肩头,哭到快要断气。
舒冬至一只手拿着纸巾擦着苏礼染的眼泪和鼻涕,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哄舒夏至那样哄她。
舒冬至的怀抱虽然不是最宽广的,但永远坚实又可靠,仿佛能容纳下所有的委屈与不安。
苏礼染在舒冬至的耐心安抚下,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但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冬至……”她闷闷出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了,就是突然感觉心里特别特别难过……”
舒冬至轻轻点头:“我理解。”
苏礼染一听到她的声音,鼻子又忍不住酸了:“我一直觉得真心才能换真心,人的感情是不能被轻易玩弄的。
“我演出轨的妻子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良心不安,小晴有意引导我最后要和沈律顽在一起,可我还是做不到。
“当我演被玩弄感情的贫困学生时,这种难受的感觉就到达了巅峰,我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不管是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是被别人玩弄感情,我都接受不了,我只想要一份纯粹的爱。”
她抬头,用雾蒙蒙的眼眸询问舒冬至:“冬至,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你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舒冬至迅速给予她肯定,“只是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认真地经营一段感情,所以快餐式恋爱就成为了主流。”
舒冬至帮苏礼染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神温柔又坚定:“你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就够了,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跟随自己的内心,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你就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关于沈律顽的很多事情,该发生的并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将来也许也不会发生。
舒冬至能察觉到沈律顽最近的变化,也无法忽视苏礼染的悲伤、痛苦与纠结。
她想清楚了,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只要苏礼染的生命不会有危险,她就不会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强行地干预他们了。
就像她和巩斯维一样,暂时不要想那么多,让所有的感情顺其自然。
而且她相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种恶的因,结恶的果,改变恶的因,结果也一定会不一样。
不过度期盼,不畏惧未来,好事往往就会降临。
苏礼染站直身体,吸了吸鼻子:“感觉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你的思想却通透得和我不在一个层次,果然还是要多读书吗。”
舒冬至立马否认:“跟这个没关系。”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提前有了上帝视角,所以清楚每个人可能会有的命运,因此总是心生感慨吧?
舒冬至继续讲道理:“读书确实很重要,但一个人的思想深度,不仅仅只有读书能够塑造。
“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思想成长中的养分,学历也许是所有养分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会学历歧视别人的人,他的思想深度也高不到哪里去。去经历,去感受,努力提高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礼染喜笑颜开,由衷道:“谢谢你,冬至。”
回到多功能厅的时候,苏礼染的情绪已经彻底调节好了。
“抱歉,因为个人的原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她向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神色坦然地看向沈律顽,“我们继续吧。”
沈律顽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苏礼染哭肿的眼睛,脸上的害怕和后悔之色一览无余:“你确定?”
他刚演的时候还收敛了几分平时的样子,都把人弄哭成那样了。
他现在已经是无比后怕,感觉自己再也渣不起来了。
苏礼染点头:“这是你的表演考题,我作为助演,有义务帮你完成表演。”
沈律顽犹犹豫豫地坐了回去。
舒冬至一走到巩斯维旁边,巩斯维腿上的蜜橘就爬起来要她抱抱。
舒冬至抱起蜜橘,观察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偏头问巩斯维:“她后面没再吐吧?”
“没有。”巩斯维用手指拨了拨蜜橘的胡须,“刚给她喂了点水。”
小艾出声打圆场:“苏礼染老师真是太感性了,那我们就继续最后的表演吧。”
小晴觉得自己刚才下手有点重了,犹豫了一会儿后,直奔主题:“沈律顽开始追妻火葬场!”
话一落,舒冬至就跌坐在了巩斯维的怀里。
她抱着蜜橘,巩斯维抱着她。
她也懒得动了,任他去了。
苏礼染于是接着在包厢门口的戏份,转身就走。
纪时悦见势不妙,起身坐到了顾松雪身边。
巩斯维温香软玉在怀,好不惬意,还抽空继续拱火:“沈律顽,你女朋友都跑了,你怎么不去追啊?”
顾松雪搂住纪时悦的腰,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很好了,反正沈律顽都说了,只是跟人玩玩,现在人跑了,正好给他丢掉了一个麻烦。”
沈律顽仰头静静地将那一罐奶啤喝完,缓缓地捏扁瓶身,嘴里暗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拔腿就追。
他几个大跨步来到苏礼染身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苏礼染用力甩了下,那只大手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他们沉默地僵持着。
是沈律顽先开口的:“对不起。”
苏礼染无动于衷:“放手。”
沈律顽抿了下唇:“不放。”
苏礼染睁大的眼睛溢出两行清泪:“我都听到了。”
沈律顽低声道:“……我错了。”
舒冬至坐在VIp专座上,看得目不转睛。
好熟悉的场景啊,好像在小说里见过。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律顽突然双手作揖,对着苏礼染唱起了歌:“礼染礼染不要嘛~礼染礼染拜托啦~礼染礼染求求啦~礼染礼染好不好~”
苏礼染懵逼盖过了伤心,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
看到莫名其妙开始社会摇的沈律顽,舒冬至马上就自我否认了。
没见过,这真没见过,那小说虽然狗血,但没有这么癫。
沈律顽再接再厉,围着苏礼染摇得起劲,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礼染礼染快快啦~礼染礼染笑笑啦~礼染礼染求求啦~礼染礼染不要啦~”
苏礼染被魔音贯耳,捂住脸不忍直视,她憋了半天,终于破涕而笑:“沈律顽,你到底想怎样?”
沈律顽收起所有的不正经,可怜兮兮地抓住她的衣角:“不要分手。”
苏礼染直视他,轻声吐出三个字:“结束吧。”
这一句话说得那样轻,砸在沈律顽心口的时候,却好像有千斤重。
仿佛死刑犯听到了自己的最终判决,沈律顽所有的希望尽数被斩断,脸上只剩一片灰白之色。
苏礼染转身离去。
舒冬至站起来,放下蜜橘,适时打开了自己的歌单。
看着苏礼染的背影越来越远,沈律顽猛地跪下,仰头长啸,痛苦捶地:“不——”
悲凉的歌词刚好飘过来:“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巩斯维默默地走过去,把猫爬架手册放在了沈律顽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