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准备战斗”的吼声还在溶洞中回荡，那片由无数吸血蝙蝠组成的“黑云”已经席卷而至！尖锐刺耳的嘶鸣声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众人的耳膜，震得人头晕眼花。
“靠！这么多！”王胖子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扣动土铳的扳机。
“别开枪！用火把！开枪会惊动更多，子弹也打不光它们！”胡八一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胖子的枪管，同时迅速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根备用的火把，就着手里原本燃烧的火炬点燃。油脂浸泡过的布条遇火即燃，呼地一下腾起明亮的火焰。
Shirley杨反应极快，几乎在胡八一开口的同时，也已将手电咬在口中，空出的双手利落地取出火把点燃。张九歌虽惊不乱，同样点燃了火把，四人背靠背，瞬间组成了一个火焰防御圈。
然而，蝙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似乎完全不畏死亡，前仆后继地朝着火光扑来。翅膀扇动带起的腥风几乎要将火把吹灭，那密密麻麻、狰狞丑恶的鼠头、尖牙和利爪在火光下清晰可见，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眼睛赤红如血，显然并非普通蝙蝠。
“嘶啦！”一只体型稍大的蝙蝠突破了火焰的封锁，利爪擦着王胖子的肩膀掠过，将他厚实的棉袄撕开一道口子，幸好没伤到皮肉。
“你奶奶的！”胖子又惊又怒，抡起燃烧的火把狠狠砸去，将那蝙蝠砸飞出去，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焦糊味和皮毛烧焦的臭味。
“小心！它们不怕火！只是暂时被光晃了眼！”张九歌大声提醒，他挥舞火把，将几只试图从头顶偷袭的蝙蝠逼退。他的望气术能清晰感知到这些蝙蝠身上浓郁的嗜血煞气，它们长期生存在这极阴之地，早已发生了异变，寻常火焰只能让它们稍感不适，却无法真正驱散。
果然，蝙蝠群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光阻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地扑击下来。它们不再正面冲击火焰，而是利用数量优势，从四面八方，特别是从火光相对微弱的头顶和脚下死角发动攻击。
“啊！” Shirley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一只蝙蝠巧妙地绕过火把，锋利的爪子在她握着火把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火把险些脱手。
胡八一闻声，顾不得自己，反手一火把扫向Shirley杨身前，将后续几只蝙蝠逼退，急问道：“杨参谋，没事吧？”
“皮外伤！” Shirley杨咬牙答道，迅速从腰间小包摸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撒上，动作干净利落。
“这样下去不行！火把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冲出去！”胡八一额头见汗，火把在剧烈挥舞下燃烧得飞快，光线已经开始减弱。
“老胡！用这个！”王胖子关键时刻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准备的土制燃烧瓶（他用空酒瓶和煤油做的，本来想对付大粽子的），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火把点燃瓶口的布条，“让开点！”
胡八一和张九歌闻言，立刻向两侧稍微散开。胖子看准蝙蝠最密集的方向，奋力将燃烧瓶扔了出去！
“砰！”酒瓶在七八米外的一块石笋上炸开，煤油四溅，瞬间燃起一大片火焰，十几只蝙蝠顿时被点燃，化作一个个火球，惨叫着坠落在地，疯狂扑腾。
这一下确实有效，蝙蝠群出现了一阵骚乱，对火焰的天然畏惧让它们暂时不敢靠近那片燃烧区域。
“好样的胖子！再来几个！”胡八一精神一振。
“就带了俩！省着点用！”胖子又掏出一个点燃，却不敢轻易扔出，而是拿在手里威慑。
趁此间隙，张九歌急速观察四周环境。他的目光锁定在溶洞右侧，那里有一片相对密集的石笋林，石笋粗壮高大，彼此间隙狭窄。
“去那边！石笋林可以限制蝙蝠的飞行空间！”张九歌指向右侧喊道。
“好！跟我冲！”胡八一当机立断，一手挥舞火把，一手用工兵铲拍打靠近的蝙蝠，率先向石笋林方向突进。王胖子拿着燃烧瓶断后，Shirley杨和张九歌护住左右两翼。
四人且战且走，移动速度缓慢。蝙蝠群显然不愿放弃到嘴的血食，依旧死死纠缠，不断从各个角度俯冲下来撕咬。工兵铲的拍击声、火把的呼啸声、蝙蝠的尖叫声、众人的喘息声在溶洞中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而激烈。
张九歌将古镜握在左手，虽然未直接催动护魂能力（这种大规模、单体弱小的攻击，消耗太大且效果未必好），但古镜本身散发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还是让靠近他的蝙蝠出现了一丝迟疑，攻击不似对其他人那般疯狂。他右手火舞如轮，精准地将一只只试图近身的蝙蝠扫开，同时不断用望气术感知蝙蝠王的方位——任何蝙蝠群，通常都有一个核心领导者。
“在那里！”张九歌突然指向溶洞顶部一个隐蔽的凹陷处。在他的望气视角中，那里盘踞着一团格外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色煞气，个头也比普通蝙蝠大上数倍，如同鹰隼一般，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战局，发出一种人类听不见的超声波指挥着蝠群。
“擒贼先擒王！胖子！燃烧瓶能扔到那里吗？”胡八一也看到了那只异常巨大的蝙蝠王，它周围的蝙蝠明显更加有序。
“太远了！够不着！”胖子估摸了一下距离，沮丧地摇头。那只蝙蝠王藏身的凹陷处距离地面至少有十几米高，而且角度刁钻。
“用枪！” Shirley杨果断说道，“我的步枪射程够！”
“不行！枪声可能会引发塌方！而且蝙蝠王动作太快，很难命中！”胡八一立刻否决，这溶洞结构不明，贸然开枪风险极大。
就在这时，蝙蝠王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一阵更加尖锐急促的超声波。蝠群的攻击模式立刻改变，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旋风”，轮流冲击四人的火把！它们竟然想用身体来消耗掉火焰！
“嗤嗤嗤！”无数蝙蝠悍不畏死地撞在火把上，瞬间被烧焦，但火把的火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变暗。王胖子手里的火把最先熄灭，只剩下那个燃烧瓶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妈的！胖爷我跟你们拼了！”胖子眼看火把没了，索性将燃烧瓶往身前地上一砸，燃起一道火墙，暂时阻隔了正面的蝙蝠，然后抡起工兵铲，如同旋风般拍打起来，倒是砸落了不少蝙蝠，但身上也被抓咬了好几下，棉袄破烂不堪。
胡八一和Shirley杨的火把也岌岌可危。张九歌的火把还能支撑，但他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等了！”张九歌心念电转，目光扫过周围环境，突然看到脚下不远处有一个浅浅的积水坑，水色暗沉。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观山指迷赋》中一段关于“阴蝠畏阳”的记载，并非单纯指火光，更指活人的阳气与某种特定的阳性频率。
“老胡！胖子！杨参谋！靠拢我！大声喊！用最大的力气喊！”张九歌急声喝道，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传承中提及此法可暂退阴蝠。
三人虽不明所以，但对张九歌的本事已有信任，立刻向他靠拢。四人背靠背紧贴在一起。
“喊什么？”胖子一边挥舞工兵铲一边问。
“随便！吼出来就行！快！”张九歌说着，率先运足丹田气，发出一声长啸！这啸声清越，在溶洞中激荡，隐隐带着一丝观山太保独有的破邪韵律。
胡八一见状，也深吸一口气，发出如同战场冲锋般的怒吼！王胖子更是扯开嗓门，各种含妈量极高的国骂倾泻而出，声音洪亮，震耳欲聋。Shirley杨则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穿透力极强。
四个声音，四种不同的频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声浪，向四周扩散开去！尤其是张九歌那蕴含着一丝微弱法力的啸声，起到了关键作用。
奇迹发生了！原本疯狂进攻的蝙蝠群，在这混合声浪的冲击下，动作瞬间变得迟滞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它们那依靠超声波定位的系统似乎被这杂乱强大的声波打乱了，不少蝙蝠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在一起，尖叫声中也带上了痛苦和混乱。
就连溶洞顶部那只蝙蝠王，也焦躁地扑腾着翅膀，发出的指挥超声波变得断断续续。
声波攻击持续了约莫半分钟，蝙蝠群的攻势彻底瓦解，它们似乎极其厌恶这种高频混杂的声波，最终在那只蝙蝠王的带领下，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没溶洞深处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蝙蝠尸体和空气中浓烈的焦臭、血腥味。
“咳咳……咳……管用了？真他娘的神了！”王胖子停下叫骂，累得直喘粗气，嗓子都有些哑了。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停止了呼喊，剧烈喘息着，脸上满是汗水混合着黑灰。刚才那一波疯狂的攻击，体力消耗巨大。
“九歌，你这招……从哪学来的？”胡八一看向张九歌，眼中充满惊奇。这法子可比用火把、燃烧瓶高明多了，也省力多了。
张九歌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家传的土法子，说是这种生活在极阴之地的蝙蝠，听觉异常灵敏，尤其怕这种混杂的阳刚之声，能扰乱它们的感知。”他自然不会透露观山太保的核心传承，只能推到家传上。
“今天要不是你，咱们非得被这群扁毛畜生给活埋了不可！”王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蝙蝠尸体，有些还被烧得焦黑，形状可怖。
Shirley杨检查了一下手背的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她又看了看王胖子身上被撕破的棉袄和几处浅浅的抓痕，提醒道：“大家检查一下伤口，蝙蝠可能携带病毒，要尽快消毒处理。”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棉或消毒药水处理伤口。幸好都只是轻微划伤，并无大碍。
处理完伤口，四人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巨大的溶洞大厅。经过刚才一番激战，火把只剩下一根还在燃烧，光线暗淡了许多。手电光扫过，可以看到溶洞规模极大，远处依旧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刚才光顾着打蝙蝠了，没仔细看。这地方……好像有点不一般。”胡八一用手电光扫视着周围的石壁和石笋。
张九歌也凝神望去。在他的望气术下，溶洞内的煞气虽然因为蝙蝠退去而稍减，但那种混乱、扭曲的感觉依然存在，尤其是大厅深处，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波动源头依旧清晰。同时，他注意到一些石笋和洞壁上，似乎有着非自然的刻痕。
“你们看那边。” Shirley杨指着他们原本打算前往的那片石笋林的方向，“那些石笋的排列，好像有些规律。”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石笋虽然形态各异，但仔细辨认，似乎隐隐构成了某种通道或者阵势的雏形。
“还有这地面……”胡八一蹲下身，用手抹开一块地面上的厚厚灰尘，露出了下面打磨相对平整的石板，“这不是纯天然的溶洞，有人工修葺的痕迹。”
张九歌心中一动，走到附近一根特别粗大的石笋旁，用手拂去上面的苔藓和灰尘。果然，在石笋底部，他看到了几个模糊的、线条古朴的刻痕！那刻痕的风格，与他胸口的观山藏玄镜边缘的纹饰，以及他脑海中观山太保传承的某些符号，隐隐有着几分神似！
“这是……”张九歌的心跳微微加速。难道这龙岭迷窟，真的与观山太保一脉有关？前辈们在此留下了什么线索或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