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一睁眼,傅沉舟就在削苹果。
不是梦里那种模糊的影像,是真人坐在床边,西装外套搭在椅背,领带松了两扣,手里握着水果刀,专注得像在拆炸弹。
她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又偷看我做梦?”
傅沉舟手没停:“没有。”
“放屁。”她掀被坐起来,“我梦见你在产检报告上画爱心,你还敢说没看?”
他抬眼,语气平静:“那是心镜自动同步的情绪波动,不是我主动窥探。”
“哦——”宁绮拖长音,“所以现在连我梦里吐槽你都要被系统直播了是吧?这破心镜改名叫‘傅沉舟私人弹幕平台’算了。”
傅沉舟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顺口问:“想吃什么早餐?煎蛋要溏心还是全熟?”
“我要吃火锅。”她说。
“不行。”他皱眉,“医生说辛辣刺激影响胎儿灵脉发育。”
“那烧烤呢?”
“也不行。”
“炸鸡总可以吧?”
“油炸食品热量超标。”
宁绮冷笑:“傅总,你现在是胎监局局长吗?要不要给我出个《孕期饮食红黑榜》发朋友圈?”
傅沉舟不接梗,只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打开一个App:“这是我昨晚做的营养搭配模型,结合灵气浓度和胎儿心跳频率优化过的。”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数据图表。
宁绮翻白眼:“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搞得像商业并购案?怀孕又不是搞项目立项。”
“这不是项目。”他收起手机,“这是我们的人生KpI。”
“……你再说一遍?”她眯眼。
“我说,我们要一起达标。”他面不改色,“比如今天产检,b超必须看到胎心搏动正常,这是第一阶段里程碑。”
宁绮气笑了:“你再这样下去,孩子出生第一句话估计都不是‘妈妈’,是‘RoI达标了吗’。”
傅沉舟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双语启蒙,我会优先教‘爸爸最帅’。”
“滚。”她抓起枕头砸过去。
他轻松躲开,起身去衣柜拿衣服:“换衣服,十点前到医院。”
“我不去。”她往后一倒躺平,“我又没病,干嘛像个犯人一样按时报到?”
“因为你昨天半夜三点偷偷吃了半包辣条。”他回头看着她,“红外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那是张辰溪放的!”
“他在你门口留了外卖单,署名‘亲爹远程投喂’。”
宁绮沉默两秒:“这孙子真不够意思。”
傅沉舟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起床去医院,二是我抱你去。”
“你敢!”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俯身,一手抄腿一手扶腰,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拍他肩膀。
“上次你说能走,结果膝盖发软摔我怀里。”他稳步往外走,“我已经总结过规律了:你嘴上说不要的时候,身体都很诚实。”
“你——”宁绮一口气堵在胸口,“等孩子生出来我一定告诉他,他爸是个控制狂加数据疯子!”
“没关系。”他低头看她,“他会理解的。毕竟我也准备从小给他做成长曲线图。”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抽血一条龙操作。
宁绮靠在椅子上刷手机,傅沉舟坐在旁边,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不知道又在建什么模型。
护士叫号:“302号,宁女士,请进b超室。”
傅沉舟立刻起身,扶她站起来。
“我自己会走。”她甩开他的手。
他没说话,但全程紧跟半步距离,像个人形导航。
进了b超室,医生让她躺下,涂上凝胶。
探头刚放上去,屏幕就跳出心跳数字:156次\/分。
医生点头:“胎心很好,胎儿发育正常,大概七周左右。”
傅沉舟盯着屏幕,忽然问:“这个数值稳定吗?有没有短期波动趋势?”
医生愣住:“啊?”
“我是说,过去二十四小时,它有没有出现过低于140或高于170的情况?”
“这……我们不做连续监测。”
傅沉舟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这是我用智能环记录的宁绮夜间心率与胎心共振频率对比表,发现凌晨两点到四点有轻微下降趋势,是否需要干预?”
医生看着那堆曲线,表情逐渐呆滞:“您……是医学专家?”
“不是。”他说,“我是孩子父亲。”
宁绮躺在那儿,一脸羞耻:“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表演赛博奶爸?”
“我只是确保万无一失。”他转头看她,“毕竟这是我们第一个共同KpI达成项目。”
检查结束,医生让下周再来。
走出诊室,宁绮突然停下脚步。
傅沉舟察觉不对:“怎么了?”
“孩子刚才动了一下。”她摸着肚子,“很小一下,像是轻轻踢了我一下。”
傅沉舟立刻把手覆上来。
等了几秒,没动静。
他皱眉:“是不是你感觉错了?”
“谁感觉错了!”她瞪他,“明明动了!”
【她现在心跳加快,情绪值飙升。】
宁绮猛地抬头:“你又听心声了是不是!”
“不是我。”他指心口,“是心镜提示的。而且它刚才也显示‘胎动确认’。”
“所以连胎动都能同步播报?”她咬牙,“以后我上厕所它是不是也要发通知?”
“不会。”他收手,“但它可能会提醒我‘母亲情绪焦虑,建议给予拥抱安抚’。”
“你敢提拥抱两个字我就把你扔进男科门诊。”
两人回公寓的路上,宁绮一直闷着不说话。
傅沉舟拎着药袋跟在后面,忽然开口:“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送餐。”
“随便。”
“那我订清淡一点的。”
“我说随便就是不想听你安排!”她转身瞪他,“我不是你的执行方案,也不是你的健康管理App!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列计划、做报表、算数据?”
傅沉舟静静看着她。
然后,他慢慢开口:“我知道你觉得我管太多。但我怕。怕你出事,怕孩子出事,怕我又一次来不及救你。”
宁绮一怔。
他继续说:“每一世你都为我死。这一世,我想把所有变量都控制住。包括你的饮食、作息、情绪波动——哪怕看起来很烦。”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低声说:“那你也不能把我当实验品养。”
“我不是。”他靠近一步,“我是把你当老婆疼。”
宁绮脸一热,扭头就走。
回到家,她往沙发上一瘫,手机刷到许薇薇直播。
画面里,许薇薇穿着粉色裙子,笑嘻嘻地说:“姐妹们,怀孕真的好幸福哦,老公每天给我按摩,陪产检,简直甜到齁!”
宁绮冷笑:“演什么贤妻良母,上次还不是想用电磁戒指干扰我心镜?”
【她现在血压上升,建议远离负面信息源。】
“闭嘴!”她对着空气吼,“再播报我把你系统格式化!”
傅沉舟从厨房端出一碗汤:“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秀恩爱呗。”宁绮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哪像某些人,连句‘我爱你’都不会说,只会讲KpI。”
傅沉舟把汤放下,坐到她旁边。
沉默两秒后,他说:“我爱你。”
宁绮愣住。
“这是第387次对你表达情感。”他补充,“前386次都被你打断或无视。”
“……你居然还计数?”她声音有点抖。
“重要的话,当然要记录。”他看着她,“下次我想说的时候,你能听完吗?”
宁绮没回答,低头喝汤。
汤很温,不甜也不苦。
她小口小口地喝,眼角有点发热。
傅沉舟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一滴汤汁。
她没躲。
【她现在心跳132,情绪峰值已触发。】
“再播报一句试试?”她抬头。
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
窗外阳光正好。
她忽然说:“下次产检,我自己走。”
“可以。”他点头,“但我会在后面跟着。”
“……你真是狗皮膏药。”
“嗯。”他说,“粘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