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奶奶又跟人吵上了。”
吴涯和黎巧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们救了全村人，结果反倒成了嫌疑对象。
“你先出去吧，看看你奶奶。”吴涯对如意说，“别让她气着了。”
如意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黎巧巧试着动了动身子，惊喜地发现比早上好了一些，至少胳膊能抬起来了。
“我好像恢复一点了。”她说。
吴涯也试了试，点点头：“我也是。”
两人心里都明白，这跟空间恢复有关。
同心锁空间和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空间恢复，他们的身体也会跟着好转。
“试试能不能打开空间？”黎巧巧提议。
吴涯凝神静气，在脑海中呼唤空间。
这一次，不再是毫无反应。
“不行，还差一点。”吴涯摇摇头。
黎巧巧也试了试，结果一样。
“不过比早上好多了。”她安慰自己，“至少能感觉到它在恢复。”
两人正说着，忽然，吴涯脑海里“叮”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空间传来的提示音！
紧接着，他看到空间里出现了一样东西：一封邮件。
没错，就是现代世界的那种电子邮件。
吴涯愣住了。
这太反常了。
“怎么了？”黎巧巧看出他脸色不对。
“空间里有封邮件。”吴涯压低声音说。
黎巧巧也愣住了：“邮件？谁的？”
“不知道，得进去看看。”
两人再次尝试打开空间。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邮件出现的缘故，他们很快就顺利进入了空间。
发件人是：刘维。
吴涯的私人助理。
“刘维？”黎巧巧惊呼出声。
吴涯已经顾不上解释了，集中精神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不长，但信息量巨大：
“吴总，见信如晤。
京海市三天前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全城积水严重。但昨天下午，鼎盛华府上空出现罕见的异象，一场小型龙卷风凭空生成，将小区及周边区域的积水卷走大半。
诡异的是，这场龙卷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而且仅在鼎盛华府上空出现。气象部门无法解释，已列为异常事件。
更巧的是，龙卷风出现的中心位置，正是黎小姐住所的正上方。
吴总，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自从您和黎小姐失踪后，发生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您能看到这封信，请务必回复。
另：吴老先生身体还行，但很担心您。公司方面，我暂时以您出国考察为由应付，但时间长了恐生变数。
盼复。刘维”
看完邮件，吴涯和黎巧巧久久说不出话。
原来，他们不仅把洪水引到了古代，还在现代世界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
龙卷风？空间旋涡？
难怪他们透支得这么厉害。
“完了完了，这下闹大了。”黎巧巧喃喃道，“刘维肯定怀疑我们了。”
吴涯倒还算镇定：“怀疑归怀疑，他没有证据。再说，这事儿太离奇，说出去也没人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邮件吗？”
吴涯沉吟片刻，摇摇头：“不能回。”
“为什么？”
“太危险了。”吴涯解释道，“我们不知道这封邮件是怎么通过空间传过来的，也不知道回复会有什么后果。万一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或者让两个世界的联系变得更不稳定，那就麻烦了。”
黎巧巧想想也是。
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处理现代世界的事。
“可是刘维说爸很担心你。”她小声说。
提到父亲，吴涯眼神黯了黯。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爸那边有刘维照应，暂时不会有事。等我们恢复了，再想办法联系。”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退出空间，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体又恢复了一些。
现在不仅胳膊能抬，连坐起来都不成问题了。
“看来空间恢复对我们的身体有帮助。”黎巧巧活动着手腕说。
吴涯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多福，巧巧，你们醒着吗？”是三嫂柳氏的声音。
黎巧巧赶紧躺回去，装出虚弱的样子：“三嫂，进来吧。”
门开了，柳氏端着个药碗进来，后头还跟着张金花。
“娘说你们该喝药了。”柳氏把药碗放在炕桌上，看了看两人的脸色，惊讶道，“咦，今天气色好多了。”
张金花也凑过来仔细打量，点点头：“是好了些。看来李郎中的药管用。”
李郎中是昨天被请来的，给两人把了脉，说是什么“气血两虚”，开了几副补药。
其实吴涯和黎巧巧都知道，他们这病不是普通的药能治的，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把药喝了。
“来，趁热喝。”柳氏把药碗递给黎巧巧。
黎巧巧接过碗，慢慢喝着。药很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跟身体透支的难受比起来，这点苦不算什么。
等两人喝完药，柳氏收拾碗筷，张金花却没走，在炕沿上坐下了。
“外头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吧？”她压低声音问。
吴涯和黎巧巧对视一眼，点点头。
“山神发怒什么的，都是胡说八道。”张金花摆摆手，“我问过村里的老人了，山泉变小是常有事儿。刚涌出来的水，势头猛，流一阵子就好了，正常。”
黎巧巧心里一动：“真的？”
“那还有假？”张金花说，“你陈爷爷说了，他小时候也见过一回山泉涌水，头几天哗哗的，后来就小了，但细水长流，流了好几个月呢。”
这话让吴涯和黎巧巧都松了口气。
细水长流就好。他们引过去的水虽然多，但也不可能一直哗哗地流。
只要不断流，能帮村里度过旱情就行。
“不过……”张金花话锋一转，“村里人可不这么想。现在都在传，说山神不高兴了。里正说明天要重新祭拜，还得每家每户出份子钱。”
柳氏在一旁插话：“娘，咱们家出多少？”
张金花叹了口气：“里正说了，按人头算，一人十个铜板。咱们家得六十个铜板。”
六十个铜板，对普通农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柳氏听了，脸都皱起来了。
“这也太多了。”
“多也得出。”张金花无奈道，“不出的话，万一以后真出什么事，村里人肯定怪到咱们头上。”
吴涯和黎巧巧都听懂了，这是在防着有人把他们和山神发怒扯上关系。
“娘，这钱我们出。”吴涯开口了，“不能让家里为难。”
他空间里还有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六十个铜板还是拿得出来的。
张金花却摆摆手：“不用你们操心，娘有办法。”
……
清晨的万福村，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豆腐坊里，早已传来石磨转动的声响。
吴涯正帮着老爹吴多福将泡发的黄豆一勺勺舀进磨眼。
乳白的豆汁顺着石槽流进木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豆腥味。
“今儿个豆子磨得真好。”吴多福抹了把汗，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井水满了就是好，省得跑老远去挑水。”
吴涯应了一声，心思却飘向屋后。
同心锁空里，黎巧巧那部从现代带来的手机正安静躺在书桌上，没有任何网络提示。
“铁牛！”
清脆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黎巧巧提着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青菜。
“爹，早饭快好了，娘让问问豆腐什么时候能点好？”
吴多福看了看桶里的豆汁：“还得半个时辰。你们先吃，给我留碗粥就成。”
黎巧巧点点头，朝吴涯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豆腐坊，走到后院的水井旁。
“感觉到了吗？”黎巧巧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多了一个后台程序在运行，随时能查看状态。”
吴涯笑了：“你这个比喻倒是贴切。不过比程序神奇多了，像是多了一个感官。”
他们说的是同心锁空间的变化。
自从那次将现代世界的洪水引到万福村，又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后，两人对空间的掌控明显增强了。
无需进入，就能感知空间内的状态，而进入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必须两人同时在场，只要一方在空间内，另一方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可惜网络还是连不上。”黎巧巧有些遗憾，“要是能上网查查资料就更好了。”
“知足吧。”吴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靠近，“能在干旱中救下一村人，已经超出预期了。再说，真要能随便上网，恐怕咱们整天就泡在空间里了。”
黎巧巧撇撇嘴，却没反驳。
她弯腰从井里打上半桶水，“这井水现在满当当的，村里人都说是山神显灵。刘婶还说要到万福山山神庙还愿呢。”
“让他们这么想也好。”吴涯接过水桶，“总比怀疑到咱们头上强。”
两人正说着，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夹杂着吴家老大吴铁柱粗犷的嗓门：“真的假的？县衙真要动手了？”
他们对视一眼，提着水桶往前院走。
吴家院子里已经聚了好几个人。
吴铁生风尘仆仆地站在中央，一身半旧的青布衫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赶路回来。
“千真万确！”吴铁生接过媳妇递来的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抹了把嘴才接着说，“我在县城亲眼看见告示了！县衙要招募乡勇，配合官兵剿灭蛇山寨！”
“太好了！”吴铁柱一拍大腿，“那帮土匪祸害咱们多少年了！”
吴家老三吴铁根蹲在门槛上，眉头却皱着：“二哥，告示上怎么说？要咱们出人还是出粮？”
吴铁生放下碗：“都要。每村至少出五个青壮，粮食按户分摊。不过这次是王总兵亲自带队，说是要从北边调兵过来，咱们这些乡勇主要是帮着搬运辎重，熟悉山路。”
院子里顿时议论开来。女人们担心家里的男人要被征去，男人们则既兴奋又忐忑。
剿匪是好事，可打仗总要见血，谁知道会不会有去无回？
吴涯和黎巧巧站在灶房门口听着，两人的手不知不觉握在了一起。
“蛇山寨……”黎巧巧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眉头紧锁。
吴涯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怎么了？”
“说不上来。”黎巧巧摇摇头，“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时，吴铁生又说了个消息：“对了，告示上说，这次剿匪如果能成功，所有参与的多里都有赏，免三年赋税！”
三年赋税可不是小数目，对于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来说，能减轻不少负担。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吴多福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点豆腐的卤水勺子，“蛇山寨那帮祸害早该除了！铁柱，你是老大，你去！”
吴铁柱挺起胸膛：“我去就我去！咱家五个男丁，出一个人应当的！”
“我也去！”吴铁根站起来，“我去更合适。”
“胡闹！”吴多福瞪眼，“要去也是铁牛去！他年轻力壮。”
话没说完，就被吴涯打断了：“爹，我去。”
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吴涯前阵子大病一场，虽然现在看起来好了，可身子骨到底比不得从前结实。
黎巧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吴涯掌心。
吴多福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再议，再议。反正征人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早饭时，吴家饭桌上的话题全绕不开剿匪。
黎巧巧吃得心不在焉，好几次筷子夹空了都没发觉。
“巧巧，不舒服？”张金花关切地问。
“没有，娘。”黎巧巧勉强笑笑，“就是昨晚没睡好。”
饭后，吴涯被吴多福叫去商量豆腐坊复工后的事宜，黎巧巧则帮着收拾碗筷。
“巧巧，水凉了。”三嫂柳氏碰了碰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黎巧巧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同一个碗洗了三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擦干手，找了个借口离开灶房。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鸡窝旁。
几只母鸡正在土里刨食，咕咕叫着。院墙外传来隔壁刘婶的大嗓门：“这可是大好事！那帮天杀的土匪早该下十八层地狱！”
几乎整个村子都在欢欣鼓舞。
黎巧巧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明显。她说不清为什么。
“你也感觉到了？”
吴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巧巧转身，看到他站在树下，眉头同样锁着。
“嗯。”她走到他身边，“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改变剧情？原本的干旱没有这么严重，咱们用洪水解决了干旱，是不是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