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谢晋白垂眸看她,道:“这件事,你不许不高兴。”
或者说,不高兴也没用。
崔令窈坐在他腿上,任由他跟抱娃娃一样抱着自己,听见他这么专制蛮横的话,表情也不见怒意。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
让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感情虽然已经历尽艰辛,但还远没有到她所以为的平等信任,两不相疑。
此刻,崔令窈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同他相处了。
是像三年前一样冷漠以待,随他做什么,都听之任之,置若罔闻吗?
可她现在爱他。
因为爱,所以她做不到再对他冷漠以待,毫不在意。
……那就如陈敏柔说的那样,主动哄哄他?
他介意沈庭钰的事。
那她就去剖白自己的内心,向他坦露爱意,一点一点哄得他消了那些芥蒂。
爱人之间,低头哄哄人又算什么呢。
崔令窈也不觉得耐心安抚自己的爱人是卑微,是做小伏低。
只是,她同样也在生气啊。
她很生气他今晚的那些话。
那么多的姑娘们争相献艺,只为盼他一顾,而他泰然自若的欣赏,甚至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威胁她‘要收下’。
凭什么她就要忍着自己的情绪,去哄他呢。
她……
怀中人久不吱声,谢晋白撂下茶盏,捞起她的下颌,低头亲吻她的唇角。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刚刚虽然用了茶,但没敢深入的亲她。
一触即离的轻吻结束,他垂眸看她,“在想什么?”
崔令窈抿唇,摇头,没有说话。
落在谢晋白眼里,那就是还在为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而跟自己闹脾气。
他盯着怀中人许久,眸色渐冷:“给他塞两个舞姬你不高兴,那这样吧,我给他赐一桩好婚事,窈窈觉得哪家姑娘相配?”
哪家姑娘相配…
“谢晋白!”崔令窈心中惊怒,赫然抬眸瞪着他:“你为什么总要揪着他不放!”
一直懒得理会他的姑娘总算有了点反应。
可惜,是为了……
“你真可懂得怎么让我生气!”
谢晋白恨的牙痒痒,手掌掐住她的后颈,气道:“沈庭钰娶不娶妻,有没有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
“是你自己无事生非!”
他气,崔令窈更气,狠狠挥开后颈的手,“我解释了多少遍,我跟他没有男女之情,余生也不会再有瓜葛,你非不肯放下,总要寻他的晦气,有劲吗?”
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后颈的手掌纹丝不动,扼住她的脑袋,挣脱不得。
“放开我!你放开我!”
憋了一晚上的怒意直冲颅顶,崔令窈自他怀里坐起身,猛地抬手狠狠挥下。
谢晋白本能的偏头避开。
下一瞬,‘砰的’一声闷响。
落空的手掌,甩到了旁边的桌案上,茶壶,茶盏摔落一地。
车厢铺了厚厚的毯子,温热的茶水溢出,浸湿了一片。
手上传来痛意,崔令窈轻嘶了口气,正要垂眸去看,手腕就被扼住。
谢晋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见她指尖一片通红,气的发笑:“什么时候还学会打人了!”
朝他扬手就是一巴掌,偏偏还这么没用,把自己伤着。
早知这样,他都不该躲。
崔令窈正疼的厉害,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这人在嘲讽自己,气的手指都在发颤。
谢晋白为她轻揉指尖,见只是轻微的泛红,没什么大事,微微舒了口气,“不吵了行么,”
“我不瞒你,你同沈庭钰的那段就是扎在我心口的刺,他一日不成婚,我便寝食难安一日,每每见到他,就会想到你们……你就当安我的心,让我给他赐婚,只有这样,我才能揭过这一茬。”
他抱着她,声音温柔又耐心。
像在哄一尊瓷娃娃。
完全没了方才,捏着她后颈死活不松手的执拗。
但崔令窈知道,他只是换了种法子罢了。
本质上,他就是霸道专制,唯我独尊的强权者。
想要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对外,他手腕强硬铁血。
在她面前,能软下来温声轻哄,都属于为爱弯腰了。
可即便如此,他骨子里的傲慢也始终没变过。
崔令窈苦笑:“你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
谢晋白双眸微眯,盯着怀中人:“你确定要为了他,跟我这么闹?”
“该我问你,”
崔令窈掀眸同他对视,“一个沈庭钰,你耿耿于怀,几次三番翻旧账不肯放过,那你呢?你跟李婉蓉的账,我是不是也该翻一翻?”
谢晋白蹙眉:“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崔令窈嗤笑:“是我没有真正跟他成婚吗?”
谢晋白眉头蹙的死紧,“我没有为了救李婉蓉,给她‘人工呼吸’。”
又来了。
这见鬼的人工呼吸。
崔令窈气笑了:“谁知道呢。”
“……”谢晋白抿唇:“什么意思?”
崔令窈偏头看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骨高挺,嘴唇偏薄,唇角微微上挑,不说话时,都有种睥睨张狂感,一说话,就更是冷峻逼人。
这么一个手握大权的男人,的确有蔑视一切的资本。
“我说,谁知道你跟她到底有没有其他纠葛。”
不是不信她对沈庭钰没有男女之情吗?
那他呢?
崔令窈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嘲道:“你真的没亲过李婉蓉?只是没有被我看到而已吧。”
“我没有!”谢晋白咬牙瞪她:“那晚我…”
“对,她进门的那晚,你是没去睡她,但其他时候呢?”
崔令窈似笑非笑:“别忘了,你跟她备婚都备了小半年,她还喊你晋白哥哥呢,一起共宴宾客,谁不知道你超规格给了她一场盛大婚礼?当年我要是不干净利落的去死,现在还不定什么光景……”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啧了声,“你说,她进门当天,你都能让我去给你们这对新人敬酒了,要是我没‘死’,你接下来还打算怎么作践我?”
谢晋白面色难看:“我不会这么做。”
“谁知道呢,”
崔令窈语调寡淡:“把人娶回来的是你,让我去敬酒也是你,你真就这么笃定,我要是没出意外离开,你会像现在这般干净利落的把李婉蓉处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