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极殿出来,青芳脸色有些凝重:“刘大人虽然知分寸,可她并不是个安分性子,去陪着公主,难保会把公主弄回来。”
“奉华迟早会回来的,陛下早就原谅她了,只是父女俩谁都不肯先让步罢了,陛下想让刘熙去,不就是想着她和刘武父女关系好,指望着刘熙多聊聊自己父亲走后受过的苦,让奉华先低头吗?”皇后看的很开:“回来就回来吧,没了沈家挑事,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青芳不是很放心:“虽然殿下和刘大人关系亲近,可她并非全心全意为娘娘做事。”
“我知道。”皇后听出她对刘熙有意见了:“她是不是全心全意不重要,她能解决问题,且知道分寸,在帮其他人的时候不损害本宫的利益,已经够了。”
皇后这样说,青芳也就不再多言。
去行宫的口谕是邓旭来传的,他笑盈盈的看起来非常高兴:“陛下说了,要送些东西过去,让刘大人去瞧瞧公主会喜欢些什么,刘大人,随我走吧。”
“少监稍等。”刘熙交代了王思岚几句,把桌上的东西收好,这才跟着邓旭离开。
阳光灿烂,邓旭脸上的笑意更灿烂:“刘大人做事踏实稳重,陛下很是看好呢,皇后娘娘才提了一句公主在行宫需要人陪,陛下就想到了刘大人。”
“公主在行宫的情况不好吗?”
邓旭噙着笑:“公主是金枝玉叶,即便是触怒陛下也无人敢苛待,可是人不是只有一具身体,还有一颗心呢,心病了,也算情况不好吧。”
“难道陛下不清楚公主的病因吗?”
多年受尽宠爱,结果却发现明帝为了保太子根本不在乎自己,为了太子甚至无视自己母亲的死因。
陛下的掌上明珠,真遇到事情就是死鱼眼睛,她怎么可能不生病?
“公主现在这样,陛下可不无辜。”
邓旭竖起指头挡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刘大人不把我当外人我很高兴,但当我面吐槽陛下,你敢说,我也不敢听。”
“嘁~”刘熙不屑,都不晓得在装什么。
他笑的更开心了:“其实娘娘一开始推荐的人是谢姑娘,可是陛下只想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陪着公主。”
“陛下信任,真让我惶恐。”刘熙都懒得装样子了。
跟着邓旭到了明帝的私库,里头的奇珍异宝看的人眼花缭乱。
“陛下说了,只要是刘大人觉得公主会喜欢的,都可以拿。”
刘熙暗暗咋舌,进宫后没少见奇珍异宝,但今天才算是真的开眼了。
她一样样看过去,邓旭跟着,身边还有个捧着册子的内侍候着。
“这些东西虽然好,但公主若是喜欢,也不会留在这里头吃灰了。”刘熙认真看着:“与元后有关的东西有吗?”
邓旭想了想,去一堆卷轴里头翻了翻,找出一卷底色发黄的卷轴:“应该是这个。”
刘熙和他一起拉开,上面是个女子的画像,只是年月太久,墨色脱落,已经残了大半,只有眉眼依稀可见,角落里落着一行小字:
香草有蕙茞,嘉树有梧秋。
“这是元后?”刘熙仔细看着画像,鹅蛋脸庞,温柔可亲:“公主的模样像她。”
邓旭说道:“这是当年为陛下赐婚时采选用的画像,前些日子才收拾出来的。”
“可惜坏了。”刘熙都不敢随意触碰:“公主那里有元后的画像吗?”
邓旭想了想:“有一幅陛下登基后的大礼服画像。”
“那就这个吧。”刘熙展开细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修。”
“可以。”邓旭把东西小心收起交给内侍拿着:“可要再选些?”
刘熙四下看了看:“还有和元后相关的东西?”
“没有了,只此一样,还是先前徐寅管着的时候漏掉的。”
“那就算了。”刘熙拿着卷轴出门:“劳烦少监带我去找宫中的画师吧,看看他们能否有办法,若是修不了,临摹一副也好。”
邓旭笑了:“我以为刘大人要自己修呢。”
“我有自知之明,随手画两笔玩玩还行,要求太高可就为难我了。”
邓旭带着她去找画师,修复的时间很长,刘熙等不了,让画师临摹,务必一模一样,说好来取的时间就走。
邓旭跟着她一起出来,仍旧是笑容满面:“刘大人的字在宫里销路很好,这画上的字你来提最好。”
“怎么?少监也买过我的大作?”
“买过,花了不少钱呢。”
刘熙一脸诧异:“真的假的?少监的钱这么好赚吗?那你早说啊,直接找我买,我还能给你算便宜点。”
“我以为刘大人会说白送我几幅字呢。”
“我没那么好心。”
和他辞别后,刘熙先回尚宫局带着王思岚去崔尚宫跟前交接手头的事情,因为去多少日子并不确定,所以交接的事情也有些多。
等全部安排好,也到了下值的时辰,崔尚宫特意免了她后面的上值,让她在家里收拾东西。
画师如约送来画像,刘熙仔细收好,她要带去的东西不多,就是几本书几套衣服,其他的也没什么。
到了出发的日子,一队金吾卫送她去往行宫,刘熙把平安红英和小玉都带上了,坐着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疾驰,天色擦黑前,马车这才驶入行宫。
一位女史带人等在门前,见刘熙下车,随即见礼:“下官胡醴,拜见刘大人。”
这是跟随李长昭过来打点一切的女官,原为尚食局掌饎,姜弗就是顶了她的缺。
刘熙下了车微微一颔首:“辛苦胡掌饎在此处等我了,不知公主现在可歇下了?”
“还未。”胡醴在前引路,语气担忧:“公主刚来时终日哭泣,但饭菜还能用些,开春时好一些,愿意去外面瞧瞧鲜花风景,可是清明雨一下,做了两次噩梦后就开始吃不下睡不着,莫名其妙就开始悲痛欲绝,太医说是肝气郁结忧思过重,吃了药也不见好,这两日已经不愿意再见人,伺候的人都急坏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