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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行于夜,生人无往来。

长街昏黑,叠鼓彻地,夜游神燃着幽蓝的鬼火指引前路,魑魅魍魉浩浩荡荡,旁观者均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哪怕点亮了法术照明,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怕招来九幽地底非人之物的注意。

此时众鬼皆已脱下伪装,现了本相,朱慕不慎多看了两眼,被几个上下颠倒、首尾贯通的猎奇模样吓了一跳,念叨了几声“五色令人盲”,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眼。

朱英倒是全神贯注地从头欣赏到尾,她好像压根没长“畏惧”这根筋,只要有剑,就只有打不打得过的区别,却也是越看脸色越凝重,酆都鬼众的煞气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许多放出去就能引发一场大乱,幸亏被阴君拘束在此,方才不能为祸人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旦其为祸人间,便免不了被修士追杀,逐个诛灭,而今却因酆都的存在得以延续至今,壮大成了一股足以与任何仙门抗衡的势力,阴君此举,细究起来意味深长。

与他们相比,剩下三人就轻松多了,凡人目力有限,想看也看不着,只能听个响,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法与亲眼所见相媲美。朱菀初时还有些害怕,后来发觉就只是吱哇怪叫两声,也不真把她怎么样,胆子又肥起来,还想凑近点打着灯看,脑袋瓜挨了一记,彻底消停了。

约摸一刻多钟过去,鼓声渐弱,鬼怪渐稀,却还不见街灯亮起,朱菀已经无聊得趴在桌上打起了呵欠,比划着嘴型问:“还没完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便两眼一翻,脑门“咚”一声磕在桌上,不知是睡了还是走了。

朱英心中好笑,正要伸手给她打点气,灵感却陡然被触动,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直冲她而来的磅礴杀意,莫问刹那出鞘,身形倏然闪至客栈外,与此同时罡风骤起,一道暗芒摧枯拉朽地撕裂天际,兵刃未至,血腥味已弥漫了半条街。

如此骇人的威压,朱英目光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悍然提剑迎上,刺目的雷光乍破长夜,斩妄!

“锵!!”

整条街都被震得抖了三抖,朱英直被这一击逼退了丈余远,脚下石板寸寸龟裂,碎石被余波卷起,风中乱草般“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街上的鬼显然也没料到这茬,连滚带爬才躲过一劫,好端端大喜的日子,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是人是鬼都忍不了,当即鬼哭狼嚎地骂起了街。

朱英没空搭理他们,短促地喘了口气,甩了甩被震麻的手腕,眼神沉肃,望向烟尘深处的人影。

“阁下是谁?你我素未蒙面,为何想要取我性命?”

重器在地面拖行的刺耳刮擦声由远及近,一个赤膊的魁梧恶鬼缓步踏出,浑身遍布刀剑疤痕,手提着一把血迹斑斑的蛇矛,矛尖犹如白蟒吐信,刃片浮雕狰狞的鬼纹,其下嵌着一颗黑紫色的眼瞳状宝石,暗光流转,犹似活物。

方才还叫唤得震天响的众鬼一见他露面,顿时跟群被掐了脖子的鸡似的,喧嚣戛然而止,吱都不敢吱一声,夹着尾巴四散奔逃,朱英见状挑了挑眉,就听那鬼开口:“这是……你……全力?”

声音喑哑破碎,好似两块摩擦的锈铁片,溢出股令人后脊发凉的寒气,朱英暗自凝神,却怎么也看不透他的修为,沉吟片刻,不阴不阳道:“那要看阁下究竟是为何而来了。”

那鬼生得浓眉青面,不怒自威,一把铁尖刺当簪子插过发冠,鬓角落下几缕碎发,闻言皱眉:“不对……太弱了。”

朱英眼皮一跳,只觉得此鬼古怪,分明先前的杀意浓烈得直让她汗毛倒竖,这会却又好像没想把她怎样,敢情拿杀招当招呼打?

冷笑一声:“怎么,阁下一上来就动手,原来是认错人了?”

那鬼摇了摇头:“是你……不会错。但就凭你……不够。”

朱英蹙眉:“不够什么?”

“杀……他。”

朱英瞳孔一缩,心道不好,原来是来寻仇的。不过死在她剑下的有人有鬼,还有些不人不鬼,他是跟哪位沾亲带故?

“谁?”

那鬼却好像说不出来,无言片刻,手腕一旋,挑起了矛尖:“再试试……用全力。”

朱英莫名其妙,哪有寻仇却说不出仇是谁的?可还不待她多问几句,那鬼的身影已“唰”地消失,滔天的杀意随即笼罩,朱英猝然打了个寒战,猛地回身持剑作挡。

“铛!”

硕大的蛇矛光是矛柄就比她手臂还粗,莫问全然被压得抬不起头,发出了难以支撑的“咯咯”颤抖声,朱英瞳孔直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咬紧了牙关,后背已被冷汗浸得湿透。

——这家伙说是试试,下的却根本是杀手,但凡她反应再慢一点,脑袋就被齐根削掉了。

那恶鬼就立在五步远处,单手操矛,垂眸瞥了朱英一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还是……太弱。”

说罢倏地卸力,寒芒于空中划过半弧,陡然从斜下方刺来,朱英立刻脚跟一跺向后疾退,一式禁水旋上来截住矛尖,只听“锵”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却无法抵挡其来势分毫,不得不一脚踏在墙上,借力翻身跃起,方才勉强躲过这一击。

然而那鬼虽看起来鲁莽,动作却极敏捷,臂膀一沉,长矛顺势挟着咆哮的罡风横扫,矛尖抖出数点寒星,又似毒龙出洞般直追她咽喉。

“不够……不够。”

他把朱英撵得上蹿下跳,自己却跟散步似的,连另一只手都没用上,边走边不解地喃喃道:“这是全力?这点力量……怎么杀他?”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再精湛的技巧都是无用功,朱英可能是近几年过得太顺遂了,习惯了天绝剑道霸道无匹的威力,几乎已经忘了面对无法挑战的强敌是什么滋味,哪怕她使劲浑身解数,对方就是如擎天巨岳般岿然不动。

此鬼是谁?如此深不可测的恐怖修为,在百鬼夜行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难道他就是阴君吗?

念及此处,心神不免一滞,反应仅仅是迟钝了半拍,那变幻莫测的蛇矛已蹿至身前,好似巨蟒张口,矛尖直贯她胸膛,眼看就要把人捅穿,却又在距她心口只有三寸处骤然停顿,随后长矛翻转,化作一道甩尾的黑光,狠狠撞在她膝弯处。

“咚!”

光听骨头的闷响便知道这一下绝对不轻,宋渡雪倒吸了口凉气,心疼得要命,奈何被朱慕拦着,想犯傻都没机会,只能干着急:“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朱慕浅瞳中泛着灵光,望向长街另一端的黑暗,肃然摇头。

“他想要什么?能不能交涉?”

朱慕摇头。

宋渡雪心念电转,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酆都出手,多半有鬼王的默许,甚至亲自授意,但不论施压也好下马威也好,他都袖手旁观不下去了,咬着牙沉声道:“你让我过去。”

朱慕还是摇头。

宋渡雪终于怒了:“除了摇头你还能不能告诉我点别的?!”

朱慕当真思索了一下,审慎回答:“我只能看出,她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如果有杀心,她必死无疑。”

“……”

潜心沉淀四年,此人能把好话说成赖话、人话说成鬼话的功夫又有长进,只一句就险些叫宋大公子背过气去,幸亏有朱菀一句话把他喊回了魂:“快看!是我姐的剑!”

朱英被那股巨力扫出了半条街,狼狈地滚了几圈,以剑杵地,方才稳住身形。对方的确手下留情了,腿还没断,只是疼得发麻,可既然轻易便能取她性命,又为何前言不搭后语,存心耍着她玩?

她眯了眯眼睛,被这番戏弄激出了血气,撑着剑柄缓缓站直,眸中怒火熊熊,紧盯着那朝她逼近的鬼影,十指悄然收紧。

只见白光一闪,剑锋瞬息欺近,卷起隆隆的滚雷声,这是朱英第一次主动还手,那鬼却连眼皮都没眨,只将蛇矛一提,矛上宝瞳闪了闪,阴雷骤然迸发,黑紫色的电光如游蛇缠上矛身,直挺挺地正面迎来。

“轰!!”

阴雷与阳雷硬碰硬,登时爆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白紫二雷绞作旋涡,炸塌了房梁门面,炸碎了青砖乌瓦,一时间狂风漫天,断木碎石如雨倾盆,朱英也被余波掀飞了出去,那恶鬼却仍旧纹丝不动,蛇矛未收,忽然之间似有所感,抬眸望向半空。

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炸响,一道耀眼的雷光仿佛白虹贯日,自空中悍然劈落,剑锋竟似凭空暴涨了七寸,仔细一看,原来是道有如实质的灿烂虚影,甫一现世,周遭混乱的雷息便为之一颤,其上威光之盛,竟好似九天玄雷降临,直叫心智软弱者瑟瑟发抖,不敢直视。

朱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恶鬼的脸,尚未成型的元神剑锋芒毕露,含着她悍不畏死的道心。

纵然明知是以卵击石又如何?这是她领悟的第一剑,剑意磨砺四年,无畏一如最初。

崩山!

那恶鬼立于剑锋所指处,眉头总算舒展开几分,喃喃自语道:“这还……像点样。”

说罢踏开半步,始终垂在身畔的左手搭上矛柄,蛇矛挽出一轮慑人的绛紫满月,摆了个架势,矛身宝瞳光华大盛,闪烁着亢奋的战意,周遭血腥味霎时无比浓烈,杀意化形,仿佛尸山血海的怒涛。

千钧一发之际,那恶鬼却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蓦地扭头,一盏夜游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鬼火兀自摇曳,似是道警告,动作顿时一僵,终于在最后一刻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仅以单臂擎矛,扛下了朱英的倾力一击。

“轰隆!!”

然而这一剑也仅是叫他手臂颤了颤,不论朱英再如何催动灵力,莫问都被牢牢架住,仿佛焊死在了半空,无法再进一步。

“差不多……该走了。”那鬼嘶声道,翻掌一拍,将朱英震得后退三步,刚才还滔天的杀意竟散了个干净,自顾自地把蛇矛往背后一插:“以后……再打。”

……还以后,当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吗!

朱英连元神剑都召出来了,是真存了同归于尽的心,结果就被这么轻飘飘地打了回来,憋屈至极,奈何对方实在强得蛮不讲理,没有她抗议的份,只得脸色难看地问:“去哪?”

“森罗殿。”

朱英心底一沉,他果然是阴君派来的:“百鬼夜行尚未结束,要等街灯亮起森罗殿才开门迎客,现在叫我去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等。”那鬼答道:“阴君……让我来……接你。”

这家伙打架够狠,心眼却好像不怎么多,竟然当街报出阴君的名头,一点也不避人耳目,朱英心念一动,故意大声反问:“入座之前先来给我个下马威,这就是阴君的待客之道吗?”

谁知那鬼居然一板一眼地纠正:“阴君让我……保护你。”

见面二话不说先抄家伙揍一顿,你管这叫保护?

朱英火冒三丈,正想回嘴,那鬼却好像比她还不耐烦,一抬脚闪到了她身侧,似是想生擒,余光瞥了一眼悬在旁边的夜游神,终究没敢动手,只是开口催促:“该走了……快走。”

朱英嘴角抽了抽:“我还有同伴,阴君也邀请他们了吗?”

那鬼显然对此并不关心:“我只……保护你,其他……随便。”

于是朱英再回到客栈时,身后便跟了一个看着就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一把丈八蛇矛不知造过多少杀孽,腥气直令人作呕,把满堂看客都吓成了鹌鹑,噤若寒蝉地一动也不敢动。

叫个凶神恶煞的恶鬼来“接”,与挟持也没什么两样,宋渡雪面若寒霜,立刻提出要与她同去,朱菀本就等得不耐烦,更是欣然附和,不时好奇地朝那威风凛凛的恶鬼瞟去,又不敢多看,瞧一眼就赶紧缩回朱英背后,只感觉心脏乱跳,头晕目眩,也说不好是因为惊艳还是因为惊吓。

朱英本还担心此时仍有鬼在游荡,三个凡人贸然上街会不会沾上秽物,后来才知道实属她多虑,有那位跟着,城中无论大鬼小鬼,隔得老远听到一点风声就逃之夭夭了,方圆二里内连半个鬼影都瞧不见,又一头雾水起来——她到底何时给自己结下了个这么厉害的仇家?

百思不得其解,遂决定去问个清楚:“阁下说我实力不够杀‘他’,‘他’究竟是谁?”

那鬼答得理直气壮:“不知道。”

朱英差点栽一跟头:“不知道?你都不认识的人,为他寻什么仇?”

“我等着……与他一战。”谈及此事,那鬼似乎有些恼怒:“还没打……就死了……被你所杀。而你……又太弱。”

言下之意,你杀了一个我等待已久的对手,你自己还弱得不堪一击,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是说,我杀了一个实力与你不相上下的人?”朱英终于听懂了,想也不想地摇头断言:“阁下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有几斤几两你已试过,想必很清楚,我即便有心也无力。”

那恶鬼却道:“是你……不会错。你身上……有他气息。”

朱英觉得更离谱了,究竟是哪位仁兄,实力如此强横却阴沟里翻船,甚至丧命时还在她身上留了个隐秘的信,方便亲朋好友们前来——

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刹住脚步,愕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司马彻?!”

当初她为杀鬼王经脉尽碎,是被司马彻的本源煞气强行续了条命,她体内还真有司马彻的气息!

见那恶鬼对这名字不为所动,她又连忙补充道:“就是长绝!一把银枪,你说的是不是他?”

“不错……是枪。”那鬼终于颔首:“那把枪……很凶……我喜欢。”

朱英一时哑然,未曾想四年前的一桩悬案居然阴差阳错在这里露了个尾巴,可他身为酆都的鬼,怎么会见过长绝,莫非长绝也曾流落酆都?若以此为线索,能不能查出那炼噬魂蛊的魔教?

旁边留心听二人说话的宋渡雪也脸色一变:“你见过长绝?何时?”

然而那鬼充耳不闻,霍然转身,抬臂间周身煞气奔涌,眨眼凝成一把长弓,下一刻指节一屈一张,上百支煞气化箭齐发,朱英听见了某无形之物被轰成齑粉的声音,仿佛还有一道凄厉的尖叫。

“虫豸。”

他烦躁地骂了句,仿佛碾死了只小飞虫,还嫌它浪费时间,松开手掌散了威压,回身漠然道:“阴君……只让……保护。没说……还要答……问题。”

没办法了,现在谁拳头硬谁说话有理,两人只得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各自琢磨起来,没过一时片刻便到了森罗殿下。

宝殿高百丈,矗立于酆都尽头的断魂崖,以玄铁为基,寒玉为顶,壁上朱漆不知以何物制成,光华流动,勾魂摄魄,虽是一座大殿,却由十座宫阙堆叠而成,将整个悬崖占得满满当当,望之令人生畏。

此时殿外正站了一排举着灯笼的鬼差,轮番抡着一座虎首大鼓,鼓声沉沉如闷雷,见他们一行人前来,顿时面露惶恐之色,飞快地向两边散开,俯首行礼。

而那赤膊恶鬼视若无睹,毫不理会,大步流星地踏进了门,要说他可着实不是个好导游,一句介绍词也没有,只管闷头领着几人七弯八拐,驾轻就熟地穿过重重殿宇,直奔高处一间奢华雅阁。

此地整层只有一间房,光是走廊都金碧辉煌,墙壁用细腻的笔触绘满了壁画,是一幅巨大的地狱变相图,图中无论是人是鬼形貌均栩栩如生,朱英觉得有些简直可以称作眼熟,好像她在城中哪里见过似的,正看得入神,房门“咔哒”一声打开,那赤膊鬼道:“人……带来了……我……”

话音忽地一顿,朱英扭头看去,开门的是个作书生打扮的文弱郎君,右耳别着一支快要写秃的旧毛笔,瞳色浅得好似青玉,却是极其罕见的双瞳,视之如见鬼神启目,无情无义,无欲无求,直叫人心悸。

朱英瞳孔一缩,本就没底的心又往下掉了几分——这个鬼的修为,她也看不透。

然而对方却仿佛看透了她的不安,立即垂落眼帘,遮住自己瘆人的眼瞳,谦恭地欠身行了一礼,朝后退开,让出阁内光景。

“唉,七郎,我只少叮嘱了一句,你又给我惹出祸端。叫你保护好她,意思是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汗毛,包括你在内,很难理解吗?”

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从雅阁内响起,朱英不由得一怔,她竟丝毫没意识到里面还有人,而那赤膊恶鬼也不忸怩,直接躬身抱拳:“属下认罪。”

其人轻笑一声,犹如一抹悄然蔽日的阴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或许他始终在那里,含笑问那书生鬼:“公报私仇,忤逆上峰,该怎么罚?”

书生鬼略作沉吟,答道:“渎职谋私,当剖心挖腹,暗侮君亲,当剥皮挫骨,另因其明知故犯,理当罪加一等,从重发落。”

在场众人哪见过这种跟报菜名似的报出十大酷刑的场面,听得目瞪口呆,被发落的赤膊鬼倒是很平静:“你还可……多编几个。反正你……向来……想让我死。”

“哦?贤弟此言,莫非是想指控在下也在公报私仇?”

书生鬼面不改色,不知从哪摸出个订得工工整整的册子,当场开始一桩一件地细数:“六月二十三日,当街行凶,五月十五日,持械伤人,三月七日,无故殴打下属,贤弟数百年如一日,平均每月都要犯上作乱一回,还需要我编什么罪名么?”

他俩吵得不可开交,旁观众人不敢吱声,唯有那位顶头上司听得津津有味,终于忍不住笑道:“行了,小崔,就饶过他这回吧,也不必记,罚些银钱算了,毕竟眼下还有要事,总不能将贵客晾在一边。”

书生鬼立马收起簿册,恭谨道:“卑职遵命。”

只见那人身着大袖玄袍,以金丝绣出繁复的纹样,头戴一顶博山通天冠,颌下系珠,朱红的组缨轻坠胸口,眉眼平淡如空蒙远山,温文尔雅地向众人解释道:“失礼,我这两位下属不睦已久,哪怕是我也束手无策,只能勉强调停,叫各位见笑了。”

说罢又想起什么,屈指一弹,一道灵光倏地飞出,钻入了朱英裤腿内,她隐隐作痛的膝弯立刻舒缓许多:“七郎下手不知轻重,我替他向姑娘赔罪了,还望姑娘不要记恨。”

既然对方以礼相待,朱英也不能不识好歹,态度良好地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前辈毕竟未下杀手,试试晚辈的功夫而已,自然不敢计较,敢问阁下是……”

“哎呀,瞧我,竟然忘记了这回事,果然活得太久记性就会变差,连鬼也不能幸免啊。”

只见他哑然失笑,懊恼地叩了叩眉心,亦抱起手臂,端正地回了个揖礼:“初次见面,不才阴长生,现酆都城主,颍川桑野人,家中世代行医,身殒于而立之年,生前有一发妻,化鬼两千三百年有余,再无续弦,翘首期盼姑娘已久,而今始得一见,喜不自胜。”

朱英实在没想到传说中“虽然没架子但其实很可怕”的酆都鬼王居然能这么没架子,对个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蚂蚁还郑重其事地自报家门,连婚姻都没落下,简直有些惭愧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不敢,得阴君厚待至此,反倒叫我惶恐,晚辈不过区区一庸人,不知阴君盼我何事?”

阴长生弯了弯眼角,春风拂面般温声道:“姑娘莫怕,待你,阴某再郑重些也不为过,毕竟姑娘可是我苦等千年,才终于等来的新娘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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