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逝水东流,刚告别冰天雪地,四九城的各行各业久违的迎来了一波降价。
二平往小黑板上写粮价的时候,还满脑子问号:“站长,你知道啥原因不?”
杨福平抖着手里的报纸:“应该是“三反”“五反”的功劳!”
小孙乐意听:“您再说说,我脑子笨,上回开始的时候就没怎么听明白。
杨福平言简意赅:“三反”就是整顿党政机关的贪污腐败,清除那些跟资本家勾结的内部蛀虫,为咱们这种国营经济主导市场扫清了障碍。
“五反”重点打击资本家偷工减料,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种种的不法行为,使各种民生商品流通正常,从源头上遏制各种商品的上涨动力。
这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物价供应趋于平稳,大家伙儿也不囤物资了,自然物价也就明显下降了!\"
小孙如听仙乐,杨福平合上手中的报纸:“简单点儿说,咱们店的一等粉,一斤4840元,无限量供应,你屯一次这个价儿,过半月还这个价儿,你还屯嘛?”
小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又不傻,可问题是,能一直不涨价嘛?”
这话问的好,杨福平又打开报纸:“你问我?且看看吧!”
粮店的几人讨论的正热闹,隔壁的老钱溜达了过来:“你们也降价了?我们今儿接到的通知,也都降价了。
我听我们主任说。
今儿百货公司也在大跳水降价。
花生牛奶糖,从元一斤降到了元一斤;
口得意的牙膏从4300元降到了3700元,黑人牙膏从4200元降到了3800元。
没想到粮食降的更多啊!”
老钱过来溜达就是个开始。
一上午往来的所有人,嘴里念叨的全是物价。
杨福平被动的知道了,猪肉降到了8000,绵白糖8400,牛肉6900,羊肉7100,鸡蛋6500,大白菜400······
福安只听到了他想听的:“哥,中午去买点肉吧,从过完年,家里就没见过几回荤腥,这个周日,我还约了小芹来家吃饭呢!”
福平无奈的答应了下来:“行行行,买买买,也不知道你们俩要是真成了,等以后居家过日子,挣的那点儿工钱,够不够吃!”
福安羞涩的笑了:“小芹还没答应呢!”
杨福平手上的搪瓷杯子一哆嗦,差点儿把杯盖给摔了:“你还真问了?”
福安点头:“咱娘说了,找媳妇这事儿看我,小芹那边就她自个儿,我觉着,我俩商量就行!”
福平给他一个脑瓜蹦:“还你觉着,小田医生没给你赶出来都不错啦。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今儿晚上我跟咱娘商量下,找人说和下去。
这结婚的事儿,难不成还让女同志当面回答你同意不同意嘛?
没这个规矩!”
福安的新脑子还不足以应对这个复杂的社会。
结婚本来不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嘛?
怎么整那么麻烦。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开了加速键一样。
李水仙在街政府的小组帮忙时候,攒的好人缘就显露了出来。
托相熟的大妈,去正式上门说和了这事儿。
赶在暮春的尾巴上,俩人拿着单位的介绍信,去领了结婚证。(1950年4月13日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四条“男二十岁,女十八岁,始得结婚”)
等新鲜出炉的小两口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水仙已经敲定了婚宴的日子,并且联系上了田小芹乡下的堂哥送嫁!!!
这让负责整理福安卧室的刘翠芬,总觉着时间不够用。
大晚上指挥者福平:“棚上的报纸都得扯了了,用新的,昨儿都跟你说了抓紧时间抓紧时间,你非拖到今儿晚上,墙上的我都贴完了,就等你了,墨迹!”
福平幽怨的小声叹口气,心里暗自嘀咕:“昨儿晚上,昨晚上不是在帮你贴墙嘛?”
心里想着,嘴上说的是另一番话:“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咱娘说,我也大了,让我自个儿收拾屋子。
怎么轮到福安了,还是我收拾屋子?”
刘翠芬眼一瞪:“依着福安,他能干啥?估计就换身儿新衣服,这不是你有经验嘛!
再说了,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你儿子结婚,还是你收拾!”
杨福平暗悔,就多余多这句嘴。
屋里报纸贴完了之后,给新媳妇特意买的新的脸盆架子,搪瓷盆,炕柜,写字桌,才一一摆放整齐。
叔侄两个抱着一堆旧被子跟旧家具被赶到了福平两口子之前的房间住。
李水仙特意交代:“结婚之前,这屋就关着,谁要是动里面儿的东西,腿打断!”
石头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跟小叔认真的确定:“应该是真打!”
眼看着新房准备好了,婚期也定了,刘翠芬对自个儿婆婆的组织力和执行力,大为赞叹,跟福平嘀咕:“我得多学着点儿,以后咱们可是得忙活四场呢!”
福平默默的点头,拿着她娘让郭大厨拉出来的菜单,开始去淘换鸡鸭鱼肉去。
时隔十多年,老杨家第二次办喜事儿。
又逢物资丰富物价平稳,要是办差事儿了,能让人讲究上个十年八年的!
离着办婚礼还有几天,小田医生没有搬过来,可这段时间也被人打趣的屡屡面红耳赤。
主要原因是,福安这家伙,每天早上送早饭到卫生所。
也不是什么好饭食,家里吃什么他送什么。
大多数是二和面儿窝头小咸菜配上小米粥,偶尔还能看见个鸡蛋。
这年头,这待遇。
所里的两名护士大姐,妥妥的破防了。
有酸溜溜的当着面儿问道:“福安,你这个样子,不怕媳妇以后爬到你头上啊?”
福安露出招牌憨厚的笑容:“我娘说,我媳妇家里没人了,以后,我俩就是一家人!两口子过日子,有商有量的最好,没出息的才非要压媳妇一头呐!”
年长的护士大姐,头一次觉着,我娘说这仨字儿,这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