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仅剩的那点产业,粗略划分成价值相当的两个部分之后,皇帝叫来几位皇室宗亲,当着他们的面,把相关契书交到了他那守寡的弟妹手上。
对方没想到皇帝会直接把东西分给她的两个儿子,一时之间既觉惊喜又觉感动。
和她不一样,她那个熬死了丈夫和主母,迄今为止仍然活蹦乱跳的亲婆婆,对帝后的抠门儿小气却不满极了。
这份不满是从皇帝论功行赏,大封功臣开始的,彼时那老太婆,因为自己的两个孙子都是皇帝的亲侄子,满心以为他们起码能得两个郡王爵位,却不料封赏的名单出来之后,她的两个孙子竟然没有一个是榜上有名的。
郡王?那就更是没有影子的事情了。
站在皇帝和群臣的角度,皇帝这客观公正、实事求是的做法当然没有任何毛病。
出多大力,拿多大饼,这才是最不容易激起群臣不满情绪的分配方式。
至于那些仗着姓元就想上桌的人,不好意思,他们这些提着脑袋,赌上全家老小性命跟着皇帝和先帝打天下的功臣,可不想给这些没有做出任何贡献的人分饼。
毕竟这张饼拢共就那么点儿大,要是那些没有为建立大魏做出任何贡献的元姓族人也能分一杯羹,跟着皇帝和先帝豁出命去打天下的他们,所得利益必然就会被狠狠压缩。
这谁接受的了?
皇帝对此可以说是心知肚明,所以即使是太子、皇子和他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也没有全靠血缘和偏爱进行册立、分封。
可他亲爹留下的那个老妾,显然对他的这套分封标准并不认同。
对方因为自己孙子没能捞到好处,平时可没少在府上暗搓搓的咒骂皇帝。
也就是她儿媳妇看她看的牢,让她始终没机会舞到帝后面前,也没机会在忠心老仆之外的人面前口吐狂言,不然她这条命现在能不能保护还真不好说。
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听不进去自己儿媳和孙子的轮番劝诫,总是一有机会就说些有的没的。
这次也是一样,家里其他人都很感激皇帝的慷慨大方,只有她,满嘴都是对帝后的不敬言辞。
她儿媳妇实在受不了了,干脆直接把她以养病的名义给关起来了。
耳根清净了,对方总算是能够抽出时间、分出精力,去帮着自己小儿子接管元家的那些产业了。
——因为她大儿子如今放了外任,所以原本应该属于对方的那份产业,暂时她也交给了自己小儿子帮忙代管。
母子俩要收拢产业,包括王女官丈夫在内的、原本是帝后得用之人的一些管事,自然就要给他们信得过的其他管事让位。
王女官正好也到了出宫年纪,因为不想两口子同时失去经济来源,夫妻俩一合计,干脆就带着儿子,一起来了谢莞娘这儿。
而和两位女官一起出宫的四个宫女,她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在父母死后被亲戚卖掉,之后辗转到了宫里,现在年纪大了,皇后要放她们出宫,她们无处可去,便求着皇后帮忙安排了新的差事。
至于另外的那一家四口,虽然他们口风很紧,没有说过为何离京,但王女官长期观察下来,发现他们也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因为从京城来到保定府而有所不满。
尤其那个最先得了差事的小子,每天都一脸沉迷的抱着他的工具和图纸不撒手,恨不能连吃饭和睡觉也都在他那间工坊解决,明显就已经乐不思蜀了。
听她说完,谢莞娘对这些人的情况总算有了个大概了解,她略一思忖,“你帮我问问其他人,如果确实所有人都愿意留下,等明天我就给你们安排新的差事。”
王女官喜不自胜,屈膝领命,“是!”
谢莞娘微微一笑,“那就这样,我们先去后院休息。”
她的这座县主府是个三进大宅,带东西跨院,占地面积很是广阔。
谢莞娘在看过宅子的简易图纸之后,就已经决定了以后要住在第二进的那座主院,原因也很简单,去前院和东西跨院都很方便。
至于第三进的那些院子,暂时空着,什么时候用得上了,什么时候再布置起来。
入住县主府的第三天,谢莞娘在家里大宴宾客。
因她现在身份与众不同,府城的大小官员、世家豪族,基本都派了代表赴宴。
有些人提前就已经给谢莞娘送过她获封县主的贺礼,是以谢莞娘早在过来府城之前,就已经让王女官等人给他们送了邀约赴宴的请帖。
另外还有一些人,之前并没有给谢莞娘送过贺礼,自然谢莞娘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送帖子上门。
但他们在听说了赴宴人员大概都有哪些之后,却都跟闻到了鱼腥味儿的猫似的,自己就带着厚礼凑了过来。
一时之间,县主府门庭若市,空前的热闹起来。
客人如此之多,谢莞娘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得亏王女官和姜女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提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客人不请自来,准备的各种东西全都预留了不速之客们的那一份,让她不必再临时想办法安顿他们。
当然,这也多亏了谢莞娘舍得花钱。
谢莞娘的县主俸禄一直都是府衙直接送到县主府的,谢莞娘虽然会定期查账,但却并没有把钱财捏在自己手里,而是一直让王女官和姜女官代为管理。
两人手头钱财充裕,又已经在过往两次谢莞娘查账时,试探出了她并不是那种苛刻主家,是以在采买时,两人并没有抠抠搜搜的努力省钱。
不仅食材全都选了上好的,而且请的厨子也都是府城最好那家酒楼的。
至于府上下人数目过少的这个问题,两位女官也通过向侯府借人的无奈手段,暂时给解决掉了。
没办法,她们也想采买一些人手,奈何谢莞娘并不想在府上养太多下人。
她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临时雇佣一批良籍出身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