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的家法是一个短马鞭。
抽起人来一抽一道血痕,邵老爷子没少拿它抽人,尤其是在邵司令和秦今安离婚时。
邵老爷子为表歉意抽了邵司令二十多鞭,背都打烂了。
秦今安难以接受!
邵承聿眼眸森然,风雨欲来。
贺峻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不对!我记不清了,刚刚是我乱说的!我——”
正说着话,邵承聿已经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嗷——”
贺峻一声惨叫,两颗带血的牙从嘴里飙了出来,整个人像过年的山猪一样砸在地上。
时樱感觉地震的抖了抖,不由得喃喃:“这还没过年呢。”
贺南祯听到这句话,原本正郁闷着,此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是几声拳拳到肉,军纪委连忙让军人同志把人分开。
“邵同志,冷静,你殴打群众要受处分的!”
贺峻像是豁然清醒:“对!给他处分,一定要给他处分!嗷——”
这次动手的不是邵承聿,而是秦今安。
她整个人跨坐在贺峻的大肚腩上,一手拽着他的头发,一手扇巴掌。
“我让你撒谎!我让你害南祯!贺峻你个黑了心肝的王八蛋!!”
她尖声怒骂,全然没有任何以往的淑女形象。
贺父看到贺峻被打得不成人形,上前拦了拦:“今安,先住手!”
“滚开!”秦今安猛地一挣,肩膀狠狠撞在贺父的胸口。
贺父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蹲。
秦今安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一手依旧死死薅着贺峻的头发,手握成拳,向他鼻梁砸去:
“怂包软蛋!你真的烂到根了,把我们所有人当猴耍,把我的南祯往死里坑啊,你个毒胚子,凭什么能好好站在这!”
军纪委的人面色凝重,试图再次上前劝阻:“秦同志,冷静!不能再打了!”
秦今安猛地扭头,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狠狠瞪过去,骇人的气势让他们的脚步下意识顿住。
一片混乱的噪音中心,邵承聿站得笔直,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冰冷孤寂。
他森然的眼眸深处,那翻腾的暴戾似乎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在无人注视的阴影里,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尖,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看着那个为了贺南祯可以化身修罗、不顾一切的母亲,看着她对贺峻的疯狂报复……这份毫无保留、近乎毁灭的维护,只为贺南祯一人。
或许,抓不住的东西,他终究抓不住。
时樱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她想起了邵承聿毫不犹豫砸向贺峻的那一拳,不是为了自己争一口气,仅仅是为了帮贺南祯洗刷冤屈。
那么他自己呢?
他心底深处是否也曾渴望过一丝这样的维护?时樱像是泡到了醋里,泛起细密的酸。
她犹豫只是一瞬,她伸出手,用带着暖意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他冰凉僵硬的手背。
邵承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
时樱轻轻在他的掌心挠了挠,原本只是安慰,却没想到邵承聿又反包住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想了想,她没有抽出手,而是用力的回握。
唉,没办法,让男人流泪的事她做不到。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邵承聿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
一片混乱中,有人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松开。
秦今安被人拉开,披头散发的站在一边,她心中憋着一团火,随即又把矛头调转向邵承聿:
“邵承聿,你要不和贺南祯赌气,带着他玩,贺南祯怎么可能出事?!”
她的潜台词清晰无比,一切的祸因,在于你这个哥哥的任性。
时樱脑门上缓缓挤出一个问号:“你没事吧?这都能怪在他头上?”
邵承聿没有暴怒,没有辩解,英俊桀骜的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薄唇微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赌气吗?”
秦今安被他过于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下意识皱眉:“什么?”
她根本没想过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更没兴趣知道他为什么赌气,她只是想把这股邪火撒出去。
邵承聿:“我的生日在贺南祯的前一天,你从来不记得。”
秦今安整张脸猛地僵住。
邵承聿很坦然:“他来找我,说你给他买了奶油蛋糕,给他买了玩具,邀请了他的同学,所以我在和你赌气。”
“如果真要计较,你也占一份害。”
贺南祯也僵住了。
他不知道,他生日的前一天是邵承聿的生日。
让自己分享的行为,无疑是在他的心口上插刀子。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贺南祯也累了,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妈,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秦今安:“你不用让着他,他是你哥,是他主动接近你,他就该对你负责。”
贺南祯张了张嘴,终于挤出了些声音:“妈,你一直没有认过他,没有道理要求他对我负责。”
“贺峻是我堂哥,他也没见对我负责,你不过是觉得邵承聿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秦今安:“那你觉得我错了?难道他邵家不欠我的?”
贺南祯看了她几秒,轻声说:“妈,我觉得脸好烧。”
“我们走吧。”
短短两句话让秦今安彻底破防。
时樱啧啧称奇,难得贺南祯是个明白人。
要不要拉他一把?
她准备听听邵承聿的意见。
……
从军纪委出来后。
时樱还跟游魂一样想事情。
铁简文一低头,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这俩孩子咋牵着手?
邵承聿注意到她的目光,警惕的把时樱往后藏了藏。
铁简文嘴角一抽。
时樱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
邵承聿垂眸,像是自嘲:
“我以前经常牵着贺南祯的手,从今往后,他恐怕再也不愿意让我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