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打听了整整三天，终于在一家茶馆里听说小镇缺个打更人。九馗眼前一亮，拉着我就往镇子里赶。
“打更这活儿轻松，就是敲敲锣，喊几嗓子。”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师父您说咱俩这身手，干这种闲差事是不是有点…”
“闭嘴！”九馗瞪了我一眼，“有活儿干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镇长是个瘦高个儿，见到我俩过来应聘，上下打量一番：“你俩看着不像本地人啊。”
“外地来的，走投无路了。”九馗陪着笑脸，“这打更的活儿，我们能干。”
“行吧，反正也没人愿意干。”镇长摆摆手，“工钱一月二两银子，每晚从子时打到卯时，不许偷懒。还有，锣声必须响亮，不能断。”
我心里暗笑，这活儿简单得很。谁知九馗接过铜锣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回到破庙里，九馗把锣放下，来回踱步。
“师父，您怎么了？看着像要上战场似的。”
“你懂什么！”九馗停下脚步，神情严肃，“这小镇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打个更吗？”
九馗摇头：“你没注意到吗？这么个小镇，居然没人愿意干打更这活儿。而且那镇长说话时，眼神闪躲。”
我不以为然：“可能是工钱少，大家看不上呗。”
“希望如此。”九馗叹了口气，“今晚你跟我一起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锣声都不能停。”
夜幕降临，小镇渐渐安静下来。我和九馗背着锣鼓，开始在街上巡逻。
起初一切正常，几声锣响过后，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然后继续往前走。我觉得这活儿确实轻松，甚至有些无聊。
但越接近子时，九馗的表情越凝重。他不停地左顾右盼，手也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师父，您别这么紧张嘛。”我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有什么异常，以您的本事…”
“嘘！”九馗突然抬手，示意我安静。
远处传来钟声，十二响过后，整个小镇仿佛瞬间变了个样。
原本还能听到的几声犬吠消失了，连虫鸣都没有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让人汗毛倒立。
更诡异的是，刚才还有几户人家点着灯，此刻却全都熄灭了，整个镇子黑得像个巨大的坟墓。
“开始了。”九馗咬牙切齿地说，“记住我的话，锣声不能停！”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刮起，卷起满地的枯叶。风声呜咽，听着像是有无数人在哭泣。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大刀，却被九馗一把按住。
“别动刀！专心敲锣！”
铜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但我总觉得这声音有些单薄，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街道两旁的房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门窗紧闭，但我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师父，这到底是…”
“别说话！专心敲锣！”九馗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它们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街道尽头飘来一团黑雾。雾气越来越浓，逐渐形成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飘飘荡荡，动作诡异，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脑袋歪向一边，还有的浑身血迹斑斑。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孤魂野鬼。”九馗咬牙道，“这镇子果然不干净。”
那些鬼影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似乎很怕锣声，每当铜锣响起，就会后退几步，但一旦锣声稍弱，立刻又会逼近。
“师父，要不咱俩直接动手吧？”
“不行！”九馗断然拒绝，“打更人有打更人的规矩，咱们只能敲锣。而且…”
他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鬼影，苦笑道：“数量太多了，硬拼讨不了好。”
我这才明白九馗为什么这么紧张。这哪里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分明是在刀尖上跳舞！
锣声一刻不敢停，我和九馗轮流敲打，在小镇的街道上艰难前行。那些鬼影紧紧跟随，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手臂越来越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师父，我快撑不住了。”
“咬牙坚持！”九馗也是满头大汗，“还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我简直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一个特别高大的鬼影从队伍中走出，它的眼中闪着绿光，直直地盯着我们。
“麻烦了。”九馗脸色更加难看，“鬼王出现了。”
那个鬼王缓缓抬起手，其他鬼影立刻让开一条通道。它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锣声在它面前显得越发微弱，我感觉手中的铜锣仿佛有千斤重。
“师父…”
“别怕！”九馗深吸一口气，“只要天亮前不断锣，咱们就安全。”
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鬼王，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坚持到天亮。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
鬼王越走越近，身后的阴魂也跟着蠢蠢欲动。我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铜锣差点脱手。
“稳住！”九馗低声喝道，“它们最怕的就是锣声，只要不断，就不敢真正靠近。”
话虽这么说，但那鬼王分明已经逼到了三步之外。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就在这时，一股阴气直接钻进了我的体内。瞬间，我感觉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手中的锣槌重如千斤。
“不好！”九馗脸色大变，“阴邪入体了！”
我想要继续敲锣，可手臂完全不听使唤，铜锣从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锣声一断，那些鬼影立刻疯狂地涌了上来。
“完了！”我心中一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九馗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畜生！敢伤我徒弟！”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短刀划出一道弧线。那些扑上来的鬼影瞬间被劈散，发出凄厉的惨叫。
“师父！”我勉强开口，“您不是说不能动手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九馗一边挥刀，一边回答，“再说了，你都被阴邪入体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