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婳终于听得嘴角上扬的时候，对面点点她的屏幕，直接点到摄像头。
虞婳猝不及防看见了自己的大头，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但笑得像个傻子。
她傻愣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怔怔看着屏幕。
而对面好像看爽了，仔细欣赏她一会儿，才跳回备忘录。
慢条斯理调整她的输入法，变成速成输入，好像闲庭信步一样打下几个字：“听满意了吗？”
然后刻意停下来，不动，像是等着她回复。
虞婳一时又羞赧难堪，可她问出来的却是关心他的话：
“你现在在哪？”
对面接管控制：“暂时不能告诉你。”
虞婳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我想你了。”
沉默。
对面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调戏她：“现在开始想我了？”
虞婳却追着：“想看见你。”
长星星的男小人：“看见画还不够？”
虞婳：“不够，我要看到你人。”
对面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打字：“你说得哥哥心脏病都要犯了。”
虞婳却心一紧：“怎么，你不是周尔襟吗？”
对面也被虞婳的直女思路震到，须臾才答：“你老公的声音很容易学吗？”
虞婳却严谨回应：“现在ai技术这么发达，模拟人声确实能和本人一模一样。”
对面：“……”
“哥哥是说，你这么想我，想到我心跳都失速了。”
虞婳：“那你怎么证明你是周尔襟？”
对面不回答她的话，而是关心：“今天月经应该停了，有没有喝当归黄芪汤？”
自从周尔襟知道她经期之后，每次月经结束，他都会让人煮补气血的汤，让她连喝三天，自此痛经都少了很多。
连她月经来几天都倒背如流的只有一个人。
但面对他的问题，她很难答复。
在他失踪当天她月经就停了。
可能是情绪刺激身体激素分泌，那种情况下，她身体并不能维持能来月经的健康状态。
虞婳心虚撒谎：“有喝。”
对面一秒都不用就给她宣判：“我走之前让厨房给你换成了无花果枸杞汤，骗哥哥？”
虞婳一怔，没想到周尔襟给她设套，但一这么说话就太周尔襟了。
哪怕是被他反将一军，虞婳都忍不住开心，想他多说几句话。
她只说：“不想喝…”
对面却开始哄她：“回去喝，乖乖喝完三天，哥哥拍照片给你。”
“真的吗？”
“真的。”
虞婳的唇角有一瞬间的扬起：“那我们平时什么时间可以联系？”
“看情况，但尽量选在你生物钟醒着的时间。”
虞婳试探：“为什么不能让我现在看看你？”
对面回复：“现在我周围很可能有眼睛，听话。”
虞婳咽不下那些疑问：“你全须全尾吗？”
对面悠然：“你还想哥哥不全须全尾？”
虞婳：“不是这个意思。”
但虞婳回复完这句，发现屏幕不动了。
她担心是他在考虑什么，都没有敢跳出备忘录，直到过了十几分钟，确认周尔襟真的走了。
她怅然若失。
但看着备忘录里更真切的痕迹，总归比毫无消息更好。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而周钦有些失神从花厅出来，却遇见迎面走来的陈问芸。
他本来叫了声妈就想回到自己房间，但没想到陈问芸却叫住了他：
“阿钦，妈妈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你方便吗？”
他脚步停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妈，怎么了？”
陈问芸的表情却不像是想问寻常问题，有种怕伤到他自尊心在斟酌的感觉，凝重着沉默片刻。
从小到大，周钦最害怕陈问芸露出这个表情。
但他还是竭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您想说什么？”
陈问芸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坐在花厅里的虞婳，终于开口：“可能这个问题会有点冒昧，但是妈妈觉得还是要问。”
周钦强颜欢笑：“好。”
但陈问芸的下一句话却将他击溃在地：“你是不是喜欢你大嫂？”
周钦的气管好像都被一根细线束住了一样，愕然看着陈问芸。
而陈问芸似不觉意，轻轻拉住他的手，微红的眼睛里是为他考虑的慎重和关切，每个字都是思索再三的：
“妈妈知道喜欢你大嫂是人之常情，男孩子喜欢上你大嫂完全可以理解，但她是你大嫂，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哥哥的处境？哥哥能和你大嫂结婚很不容易。”
周钦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像是血管里的血全部被抽干，干涸的手被神经牵引着轻颤。
陈问芸温暖柔软的手握着他的，轻轻体谅地说着：“算妈妈求求你，你能答应妈妈吗？”
视线相交，是陈问芸殷切又小心的期望，希望他退一步。
妈妈眼中，是他喜欢虞婳。
曾经处于高位的周钦，却没有提过往虞婳对他如何一个字，喉结艰涩滚动一下：
“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事去破坏大哥和大嫂，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感情。”
陈问芸又回头看了一眼虞婳，有些事不言而喻，欲言又止：“……那有些事妈妈可能也要拜托你，以后能尽量不和大嫂单独相处吗？”
慈母眼神之下，周钦被定住几秒，咽下苦涩：“我明白，我对大嫂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那太好了，妈很担心你会被这件事困住出不来，这段缘分对大哥来说来之不易。”陈问芸温柔得好似一床柔软棉被，那种母爱的暖融将人包裹着。
周钦竭力面不动色：“…我明白。”
但陈问芸偏偏顾全着他说：“妈妈忽然想起，你之前说想在公司商业部闯闯，妈妈保证，只要你去国外读一年制mbA，妈妈就让你进商业部。”
亲生儿子和养子的区别如此明显。
姿态放得很低来求他，却是求他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条路，让周尔襟终成眷属，让他不要胡闹。
妈怎么没有想过，他其实是一家人，只要说了他就不会做，不需要用利益来交换。
周钦重重呼吸一刹：“……不用了，我不会破坏大哥大嫂的。”
晚上的董事聚餐，已经有董事暗暗听见风声，旁敲侧击周尔襟怎么不在。
下午被周尔襟安抚过的虞婳也自如，和之前传言中相对木讷的周太太完全不一样。
她和众人聊天点到为止，也从容和每个人攀谈，话语尺度恰好。
聪明但不过多浮炫，没有让人不舒服的侵入感，只觉得重剑无锋。
是和周尔襟殊途同归的另一种聪明人。
以至于不自觉就让人忘记原先是想追问周尔襟情况的。
结束聚餐之后，有陈问芸的心腹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很快，陈问芸就抬头望向虞婳，示意秘书也过来和虞婳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