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盎然,上庸太守府书房的沉香氤氲不散。赵剑与申耿对坐,案上温酒袅袅,再无第三人。
申耿刚捧起太守印绶要奉上,便被赵剑按住手腕,力道沉稳,语气更坦荡:“伯昭(申耿的字),印你收着,上庸太守,始终是你。
郡府属吏任免、民政处置,你说了算,我绝不插手。”
他指尖离开印,话锋陡然锐利,眸子里翻涌着志在天下的光:“但我今日,要与伯昭说句掏心窝话,我得上庸,更要得汉中,得荆州。
乱世之中,朝廷倾颓,董卓余党肆虐关中,刘表坐拥荆州却只知自保,汉中张鲁以鬼道惑民,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我要荡平这乱世的烽烟,重振大汉的纲纪!”
申耿端酒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赵剑,他之所以会投靠赵剑,不仅仅是赵剑这几年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那传言中,他那让人无法仰望的高度。
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亲临其境的感受到了赵剑的那种高度,”赵剑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却字字铿锵,“而上庸,就是这盘棋的要冲。
据守上庸,进可谋取汉中、荆州,退可扼守隘口保关中安稳。”
他话锋一转,沉声道:“所以,我要留黄忠军团一万兵马驻军上庸。”
见申耿神色微动,赵剑笑了,语气恳切:“你放心,黄忠军营只扎在城西锡义山隘口,只守关隘、练兵马,绝不踏足郡城半步,绝不扰你治下民生。
这一万兵马,是护上庸、护关中之保障,更是将来取汉中、夺荆州之先锋。
黄忠兵马粮草辎重,绝不会动上庸分毫。”
申耿眉头舒展些许,却仍有一丝疑虑。
赵剑看穿他的心思,朗声道:“我留郭缊在此,不是来掣肘你的,是来给你解难的。
其一,郭缊会带人开垦锡义山周边荒田,组织军屯自给自足,再从关中调拨粮秣,保黄忠大军无缺,一分一厘都不向你讨要;
其二,他擅长农事财税,帮你丈量郡内荒地、招募流民垦殖,帮你疏通汉水商路、整顿盐铁之利,帮你建惠民仓、赈济贫苦。
他会让上庸仓廪充实、百姓富足,让你这个太守当得更稳。”
赵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目光灼灼地看着申耿:“伯昭,我信你,才与你说这些肺腑之言。
黄忠驻军,是为雁门军之大业铺路;郭缊留此地,是为上庸民生添砖。
两人一个掌兵护土,一个富民强郡,绝不过问你太守府任何政务。
只要伯昭与黄忠、郭缊同心,守好上庸,静待时机,他日挥师南下,汉中、荆州,皆是囊中之物!”
申耿望着赵剑坦荡的眉眼,胸中热血翻涌。他猛地起身,对着赵剑深深一揖,声音哽咽却坚定:“主公既以心腹待我,申耿必以死相报!上庸上下,任凭主公驱策!”
窗外秋风拂过,卷起檐角的铜铃轻响,书房里的沉香,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
上庸归附赵剑的消息很快传开,最为震惊的是荆州刘表和汉中张鲁。
荆州襄阳城内,刘表正与蒯良、蔡瑁在府中宴饮,听闻上庸投靠了赵剑的消息,他手中的玉杯微微一颤,酒液险些洒出。
刘表素有儒雅之名,此刻却眉头紧锁,沉声道:“上庸毗邻荆襄,乃我荆州北门。赵剑突然染指此地,难道要图谋我荆州?”
蔡瑁素来骄横,当即拍案道:“主公,末将愿率水军一万,溯江而上,再调步兵两万,两路夹击,去攻战上庸!”
蒯良却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赵剑麾下兵强马壮,连鲜卑、羌族都闻风丧胆,岂是轻易可敌?
况且,袁术一直在旁虎视眈眈,若我军攻打上庸,万一陷入泥潭,袁术必会乘虚而入。”
他顿了顿,又道:“属下有三策,可固边境、防隐患。
其一,扼守险隘,断其南下之路。
上庸入荆,唯房陵陆道、堵水水道两途。房陵山势陡峭,宜遣大将率步卒一万,携强弓硬弩、滚石檑木,于要道筑壁垒、掘壕沟,层层设防,令敌骑不得驰骋。
堵水入江之处,可命水师五千驻守,设浮桥,白日巡弋江面,夜间燃火示警,绝其水路突袭之念。
此二处,乃荆襄门户,需派心腹将领镇守,不得有失。
其二,纵深屯兵,互为犄角之势。
襄阳乃我州治所,当增兵两万,加固城防,囤积三年粮草,以为根本。
南郡可调骑兵八千,驻于宜城,一旦房陵、秭归有警,半日之内便可驰援。
再令荆南四郡,征募乡勇两万为预备,农时耕作,战时入伍,既不废民生,又能补兵力之缺。
如此,前沿有壁垒阻敌,纵深有大军接应,纵使赵剑来攻,亦难破我防线。
其三,外联内抚,消解腹背之忧。
赵剑新得上庸,民心未附,粮草虽足,却与汉中张鲁接壤,二虎相争,必有嫌隙。
主公可遣使携金帛往汉中,许以‘共分上庸之利’,说动张鲁从西侧牵制赵剑,使其不敢倾巢而出。
对内则安抚边境郡县,严令坚壁清野,严禁百姓与上庸通商,断绝其获取荆襄物资的渠道。
再遣细作潜入上庸,打探其兵力部署、粮草多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赵剑虽兵强马壮,然我荆襄沃野千里,兵精粮足,只需固守不战,待其师老兵疲,或可遣使议和,划疆而治。
若其不识时务,再联张鲁共击之,共取上庸不迟。”
刘表沉吟半晌,终究是采纳了蒯良的建议。
他望着窗外,心中却五味杂陈。
荆州沃野千里,兵精粮足,可他素来只求自保,如今赵剑崛起于北,袁术称霸于东,还有曹操,这乱世的风浪,终究是要波及荆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