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长安被浓稠的夜色笼罩,更夫梆子声惊起檐角寒鸦。突然,城东星月祠的供灯毫无征兆地迸发银蓝光芒,曼陀罗形状的光晕冲破云层,如同一道星河垂落人间。紧接着,满城星月祠的灯盏同时亮起,烛火无风自动,在墙壁上映出万千流萤飞舞的幻影。
“快看!是神女显灵了!”打更老汉的铜灯盏哐当落地,他望着空中凝聚的银蓝光影,浑浊的老眼泛起泪花。三十年前他曾亲眼见过江挽月以残念守护长安,此刻那熟悉的星砂气息萦绕鼻尖,竟与记忆里的温度分毫不差。
街巷间,江挽月的流萤虚影如灵动的光带穿梭。她赤足踏过青石板,发间星砂冠冕洒落细碎光芒,每经过一盏曼陀罗花灯,灯芯便窜起三寸高的幽蓝火焰。晚归的货郎肩头突然一轻,沉甸甸的扁担自动飘起,前方的道路被无数流萤照亮,宛如铺就银河。
“小心台阶。”温柔女声在耳畔响起。抱着婴孩的妇人低头避开门槛,惊觉怀中哭闹的孩子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襁褓上还沾着细小的星砂。远处传来马蹄声,几名醉汉摇晃着撞向街边货摊,眼看瓷碗即将碎裂,一道银蓝光幕突然浮现,将所有物品稳稳托住。
与此同时,城西李宅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产婆满头大汗地擦着额头,望着床上昏迷的妇人急得直跺脚:“快!去请稳婆!再这样下去...”话音未落,房内烛火骤然熄灭,却有万千银蓝流萤从窗缝涌入,在空中凝聚成少女虚影。
“别怕,我在。”江挽月的声音混着灵力震颤,星砂如细雨般落在产妇身上。她赤瞳泛起柔和的光,荆棘冠冕化作藤蔓缠绕在床柱,每片叶子都散发着安抚人心的香气。产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流萤钻进妇人的经脉,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当第一声啼哭划破夜空,晨光恰好穿透云层。产婆颤抖着抱起粉雕玉琢的婴儿,只见满地星砂聚成小小的曼陀罗,在朝阳下闪烁着微光。“我...我看见神女了!”她推开房门,声音带着哭腔,“满屋子都是银蓝星光!”消息如风般传遍长安,百姓们纷纷涌向星月祠,却发现供桌上的贡品不知何时被摆成了曼陀罗形状。
而在皇宫占星阁内,沈清辞的星纹笔剧烈震颤,龙纹胎记在颈侧发烫。她望着占卜卷轴上突然浮现的光明卦象,却在卦眼处瞥见一丝若隐若现的幽绿。“阿月,你这次...”占星师话音未落,江挽月的虚影已从星砂中凝聚,发间还沾着产房里的曼陀罗香气。
“姐姐又在偷看我?”少女歪头轻笑,星砂锁链缠住沈清辞的手腕,“只是顺手帮个小忙而已。”她的赤瞳突然闪过锐利,那些温柔笑意瞬间被警惕取代,“不过...在救那妇人时,我感觉到有东西在吸食信仰之力。”
萧承煜握紧玄铁剑残片的手青筋暴起,赤色灵力顺着剑身纹路奔涌。帝王冕旒下的眼神望向极北方向,那里的冰层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闷响。“传令暗卫,彻查所有星月祠。”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尤其是新亮起的供灯,每一盏都要验明正身。”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蹲坐在星月祠顶,尾巴扫过的瓦片下,噬月纹蛊虫正顺着银蓝火焰悄然生长。黑影的残魂在镜渊中发出阴冷的笑,她腐烂的指尖抚过铜镜里江挽月显圣的画面:“用信仰救人?真是愚蠢...这些光芒越盛,我埋下的种子就越茁壮。”
当百姓们在星月祠前虔诚跪拜时,没人注意到某盏供灯的烛泪里,藏着细小的幽绿纹路。江挽月的流萤仍在街巷间飞舞,为晚归的人照亮前路,却不知自己播撒的温柔,正被黑暗悄然利用。这场信仰显圣的奇迹,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