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的意志对伊莱尔怒吼:「住手!我会死的!」
「我死了,毁掉的可是数以万计的世界,你也会死!」
伊莱尔将其无视,她没有停手。纯金的神力释放,信步闲庭,两大初始神合力无法阻拦。
宇宙虚空在崩塌,整个世界树动荡,树干吱呀呀地碎裂,承载无数世界的树叶哗啦作响。
但这哗啦几声的后果和普通树掉叶子可谓天差地别。世界树的每一片树叶都是一个世界,哗啦一声就要死掉数亿生灵。
界神也好,魔神也罢,不论光明还是黑暗主神,诸神竭力拯救自己管辖或摧毁的世界。
但伊莱尔神力的破坏度太强,一切挽救都是徒劳。
世界树只能自救。
它在黄昏之星再次砍上时,卡住刀身,不让伊莱尔拔出。
「能拖一会是一会。」
世界树的意志此刻已不知如何是好。说好的虔诚信徒呢?说好的反哺它能量呢?大骗子!
伊莱尔使劲往外拔刀,拔不出来,刀身卡得死死的。
忒尔修冥与洛娲诺亚见她被世界树牵制,趁机袭上她。
现在的法则固然制衡祂们,可祂们合力未必不能杀她!
伊莱尔放弃拔刀,险险躲过创生和毁灭的致命一击。
她闪身来到世界树一条粗长的枝干上方,旋身抬脚一抡,磅礴瑰丽的金光刃辉如一轮九天弦月,伸展足数万米的巨型枝干被她斩断。
旋身又是两轮刃辉,伊莱尔除去多余的树叶,以手为刀,横劈竖砍,将其削成一个规整的木棍。
当然,这个体型用木棍来形容有些不太符合,可伊莱尔觉得,这个大小刚刚合适,非常趁手。
她抡起这万米长的木棍,朝着银刀卡住的地方猛击下去。
嗡鸣回荡宇宙,银刀击飞出去,世界树裂出一个大豁口。
黄昏之星重获自由,随伊莱尔的召唤飞回她的手中。
伊莱尔收回黄昏之星,继续砍她的树。“砍柴回家吃饭咯。”她慢悠悠地哼着小调:“阿妈在烙小甜饼,小甜饼软软又香香。”
“砍多的柴,卖了钱。”
“花绳买下,妹妹戴。”
“家里又有了粮食吃。”
“阿婆夸我是好宝宝。”
无边虚空,余震仍在,诸神惶恐。祂们的认知化作空白,只知再不维护世界树就只能等死。
倏忽,余震散去。
一切寂静。
伴随黄昏之星击上树干的砍柴“嘭,嘭,嘭。”只有伊莱尔轻柔质朴的哼唱悠悠回荡。
她一边哼着民谣,一边挥动手里的银刀,砍的柴却是世界树,承载上万世界的神树。
一刀下去,那些树叶的世界海啸升腾,地壳断裂,火山喷涌,亿万生灵惊恐地死亡。
甚至不清楚怎么死的,毁灭为什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世界怎么突然间就开始崩塌破裂。
诸神想要阻止伊莱尔,可万神之母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合力稳定世界树的根基。
伊莱尔砍树的力度太大,虽然树干还没砍断,但每砍一下,世界树就会歪斜倒下半分。
枝干砍了,还能想办法修补。树倒了谁能栽回去啊!
「真是疯了!疯了!!」
世界树崩溃呐喊:「你个神经病啊!疯子!停手!」
面对世界树的狂怒,伊莱尔以神念淡然回道:「不是你让我消除妄念,灭情绝欲吗?」
「这便是我的决心啊。」
疯子,神经病。要是有的选谁会想当疯子,神经病。
伊莱尔扭转刀身,轰隆一声将世界树砍出个大豁口。
“光弄死我珍视的牵挂有什么意思,要死大家一起死。”她掀起明媚的笑容:“全部毁灭。”
既有灭世之灾。
凭什么只灭她的世界。
忒尔修冥喊道:“不弄了!不弄了!停手吧安卡洛西!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
肆虐的金色神力没有停滞。
伊莱尔挑眉:“谈?”
世界树在她这个字眼落下后,树干裂开了更大的缝。
洛娲诺亚高声道:“听你的,我们听你的!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别毁掉世界树!”
要是世界树毁掉,所有世界、所有神都完蛋,包括祂们。完全没有退路的彻底完蛋!
赫帝兰达那么纯的精灵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小疯子!
洛娲诺亚后悔地想,还是在祂眼皮子底下生出来的。祂亲眼见证她们千年的绝望和挣扎,但祂没有亲身体会过,纵使知道痛苦,却没能料到那痛苦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或者说,力量。
祂只想以此为赫帝兰达荣登主神之位的劫难。可现在赫帝兰达心灰意冷,情愿消散。她生下的小疯子想要全世界树的生灵和她灭亡。
伊莱尔还在砍伐世界树,并且正冷冷地注视祂们。
洛娲诺亚与忒尔修冥对视,祂们停止修补世界树,手中战斗的神器也扔在了虚空。身后的诸天神明齐齐后退,不敢动弹分毫。
光、暗两大初始神举手做投降状:“全听你的,真的。”
祖宗,你是我们祖宗。
求你赶紧停手吧!
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
伊莱尔轻呵一声,收起刀,长腿交叠而坐。在她做出这个动作时,华丽璀璨的扶手椅缠绕出现——世界树用树枝主动给她送上宝座。
伊莱尔的手随意地支着下巴,语调冷淡漠然,没什么起伏:“还要我消除妄念,灭情绝欲吗?”
世界树的意志现于虚空,透着浓浓的绝望:“不了不了,不必了。有情有义有牵挂的多好。”
“用我的爱人,家人,朋友。”伊莱尔望向忒尔修冥。
她语气散漫:“威胁我?”
忒尔修冥的肠子都悔青了,这疯子就是因为这个突然犯病的。
祂连声道:“不敢不敢。”
最后,伊莱尔看向洛娲诺亚,语气缓和些:“你呢。”
洛娲诺亚有气无力地说:“我本心不想那么做。”
伊莱尔道:“你默许了。”
“我对此很抱歉。”洛娲诺亚抿唇叹息道:“我最初只是想让你和赫帝兰达成为光明主神。”
作为赫帝兰达的女儿,祂那时是真心欣赏这个孩子,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她是可塑之才。
后来也心疼她,认为她和赫帝兰达的劫难太过痛苦,但成神哪有不苦的,有得必有失。
“可我从没想过当神。”
伊莱尔道:“从始至终,我只想守着自己那点东西,和自己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们开心,我就开心,他们幸福,我就幸福。”
“你们打扰我,烦我。”
她声音冷下来:“逼我,管控我,监视我,威胁我。”
“他们死了,不在了,那就都别活了,给他们陪葬。”
荒谬透顶!
这是所有神的心声。
区区一个世界的土着,不过是几十个土着而已啊!他们死掉你让上万个世界都灭掉!?
这合理吗??!?
数亿兆生灵一起陪葬!?!?
这合理吗??!?!
但是没有神敢说出来,谁都不敢对伊莱尔提出质疑,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再让她抡起砍刀。
而且要是刺激的她一时兴起,把祂们全都杀了。她倒是可以随时建立她的神域,改朝换代。
祂们死就是真的死了啊!
忒尔修冥急忙道:“他们的灵魂你都保留了,以你现在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复活他们。”
“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可以吗?”
祂算是认清了,那些蝼蚁虽弱,却是这疯子的逆鳞,让她能不爆炸的保险栓。可以动她,但绝对不能动他们!
不,现在她也不能动!
打不过是一回事,她和世界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死了,大家都得死。
——轰隆隆。
忒尔修冥这话刚落,伊莱尔对世界树的摧毁又继续了。
所有神都麻了。
这祖宗到底想要什么?!
您直说啊!!!!!!
一句话都不知道哪没说对,活脱脱的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随地落在头顶。
伊莱尔扫视众神面色。
绝望?崩溃?
这才哪里到哪里。
她一想到所见的尸山血海;那恶心至极的考核;爱人亲友和她自己的绝望谁知道?谁理解?
逝去的牵挂与所爱能够复活,她当然清楚,但这是她自己提前有所准备,有所预防。
与你们有何关系?
有什么资格教她做事?!
忒尔修冥还要说话,洛娲诺亚示意祂赶紧闭嘴。每次祂开口说完,这小疯子就开始犯病。
世界树即将要伤到根基,无数的枯叶落下,这是衰败的世界挺不过去,先行一步毁灭。下一步就是强盛的世界崩裂毁灭,树体消亡。
届时一切将无法挽回。
洛娲诺亚咬咬牙,祂纠结斟酌之后对伊莱尔道:“只要你配合,过去、现在、未来就会形成闭环,我们可以让所有的世界时光倒流。”
“包括你的世界。”
“你的家人、爱人、朋友,他们就不会经历伤痛。”
祂说着,缓缓单膝跪下。
“错在我和忒尔修冥,其余生灵是无辜的,伊莱尔。”
“我们与你定下契约,尊你为众神之主。光明与黑暗和谐,不再争斗。一切归于正轨。”
“这样,能让你满意吗?”
代表光明创生的初始神俯首而跪,祂身后的诸多神明,光明主神,界神、附神,齐刷刷跪下。
忒尔修冥见状,认命屈膝。
黑暗毁灭与光明创生并肩,一起对伊莱尔俯首称臣。
宇宙虚空中,世界树还在崩裂,仅存的神明齐齐落于下方,对宝座上的黑发金眸女子臣服。
如果这还不是她想要的,那祂们真的没办法了。祂们无比紧张地等待伊莱尔的回音,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
洛娲诺亚与忒尔修冥的单膝跪地已变成了双膝齐跪。
神不会流汗,神的强大让祂们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可现在,豆大的汗从额头一颗颗滚落而下,手在不住发抖,如同死刑犯听候最后的审判。
一声轻叹:“行吧。”
所有神都骤然松了一大口气,甚至有点想哭。这祖宗终于满意了啊啊啊!她终于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