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鸣就把身份令牌取了出来。
那纹路还偏着一个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某个方向拉。他没多看,直接塞进怀里,转身推开了议事厅的门。苏冰已经在等了,手里抱着一叠玉册,边上是林阵整理好的成员名录图谱。
“都齐了。”她说,“就差你签字。”
张鸣接过笔,在最后一栏按下指印。玉册微微发烫,随即泛起一层淡青光,系统认证完成。
他们出发得很快。赤焰龙扛着剑匣走在前头,赵炎背着行囊跟在侧后,林阵一边走一边往地上贴符纸,测试灵气波动。苏冰把最后一批装备封进纳须弥戒,抬头看了眼驻地牌匾——“鸿蒙宗·西极临时据点”,风吹得旗子哗啦响。
抗魔同盟边缘域管理处设在一座浮空塔里。五人落地时,门口站着两名监察使,腰间佩刀,神情冷峻。
“报备事项。”其中一人开口。
张鸣递上令牌和文书。另一人接过,放进案台上的测验阵盘。光柱扫过,阵盘嗡了一声,跳出三行字:【身份无误】【试炼认证有效】【团队成员匹配度98%】。
“还要查什么?”苏冰问。
“净魔光。”那人指了指旁边一根立柱,“列队,接受扫描。”
五人站进光柱下。林阵提前调好了灵气频率,避免误判。光流从头顶滑到脚底,没人皱眉,也没人出声。
“无残留。”监察使点头,“鸿蒙宗,准予通行。”
手续办完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就传开了。
当他们走出浮空塔时,台阶下已经站满了人。有穿粗布衣的凡人,也有披法袍的修士,甚至还有几个拄拐的老兵。没人喊叫,也没人往前挤,就这么静静看着。
张鸣踏上石台,抬起手,抱拳。
人群动了一下。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修士颤着声音说:“愿诸君入核心域,斩尽魔氛!”
话音落,几百人齐声应和。声浪掀得旗子猎猎作响。
接着有人往前走。是个孩子,七八岁模样,手里捧着个小木盒。他踮起脚,把盒子递给张鸣。
“这是我娘种的灵草种子。”他说,“她说,你们去了那边,说不定用得上。”
张鸣蹲下来接过,盒子很轻,但握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又一个老兵走上前,递来一张手绘的地图。纸边已经磨得起毛,上面密密麻麻标着路线、山口、水源点,还有几处红圈写着“小心伏击”。
“我跑过十七趟核心域外围。”老头嗓音沙哑,“这张图,救过三条命。”
张鸣收下,交给了苏冰。她一一登记,放进特制的防水袋里。
没人送什么法宝、丹药或者功法玉简。都是些实在的东西——干粮包、水囊、缝补针线、防风面罩。有个小姑娘甚至塞来一包晒干的果脯,说是“路上饿了能垫一口”。
张鸣站在台上,看了一圈。
然后开口:“此行非为荣光,只为守序。他日若归,必护尔等安宁。”
话不多,也没激昂的调子。可底下的人听得清楚,一个个挺直了背。
队伍离开时,没人敲锣打鼓。那些送行的人只是默默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远去。
赤焰龙走在最前,手一直按在剑柄上。赵炎左右巡视,每过百步就扔下一枚标记符。林阵在空中画了几道隐痕,连成一片侦测网,任何超过虚神初期的能量波动都会触发警报。
“路线标的是安全通道。”苏冰低声说,“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塌一块?”
“所以才五个人一起走。”张鸣走在中间,目光扫过四周荒原,“要是真出了事,也能顶住。”
他们选择的是东南向的古道。这条线过去是商队常走的路径,后来被抗魔同盟划为官方通行带,沿途设有七处补给站和应急结界点。理论上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稳妥不代表安全。
走到第三段空间断层带时,空气开始扭曲。远处的地平线像水面一样晃动,偶尔闪过几道裂口,露出背后漆黑的虚空。
“减缓速度。”张鸣下令,“保持间距,别靠太近。”
林阵立刻放出微型符阵,三十里一设,每组三枚,组成三角定位。只要某一点信号中断,就能立刻判断出扰动方位。
苏冰切换了通讯玉符频段。新系统经过测试,哪怕在规则乱流区也能维持半刻钟以上的断续联络。她试了两次,确认频道稳定。
“加密模式正常。”她汇报。
“继续。”
队伍恢复前行。
中午停歇时,他们在一处灵脉高地上扎营。这里曾是旧战场,地面还留着焦黑的坑洞,隐约能看见断裂的兵器残片。赤焰龙用剑挑了挑土,翻出半截锈箭。
“看来不止我们走过这条路。”
“死人不会说话。”赵炎冷笑,“活人才要小心。”
张鸣没参与讨论。他坐在一块岩石上,从怀里掏出那枚身份令牌。
纹路又偏了。比早上更明显,几乎快转到正南方向。
他盯着看了几秒,重新收好。
“今晚轮值按计划来。”他说,“两人一组,每两个时辰换岗。我守下半夜。”
苏冰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太阳落山前,他们把营地布置完毕。防护甲充能到满格,武器检查三次,所有玉符都更新了定位坐标。林阵在周围埋了十二个预警符,连一只飞鸟靠近都能察觉。
夜风渐起。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模糊的城影浮现出来。城墙高耸,灯火稀疏,城门上方挂着三个大字——天衍城。
“还有两天路程。”林阵估算了一下,“如果中途不出意外。”
“不会有意外。”赤焰龙咧嘴,“除非谁活得不耐烦,敢在这条官道上动手。”
张鸣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
他望着那座城,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的剑柄。
风从背后吹过来,卷起一阵沙尘。
他的靴底踩到了一块碎石,轻微滑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