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手指还搭在阵眼边缘，指尖残留着刚才那股脉动的余温。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呼吸比之前稳了些。刚才那一缕来自大陆深处的回应还在神识里回荡，像一块石头落进湖心，涟漪还没散尽。
林风低头盯着玉盘，眉头忽然松了：“南方那个原始部落的能量流还在往上走，虽然弱，但很稳。”
林阵站在另一侧，手指轻点半空，调出全境能量分布图，“所有节点都同步了，连荒原那几个老塔都重新亮了。现在整个网像是活了一样，自己在呼吸。”
张鸣缓缓收回左手，掌心发烫。他知道，核心已经和地脉咬上了，接下来的事，得收尾。
“准备注入。”他开口，声音不重，却让整个广场的气氛跟着一紧。
林风立刻抬头：“储备罐还有五成？一次性灌进去，怕阵眼撑不住。”
“分十波。”张鸣右手抬起，掌心浮出一道淡金符文，“三息一次，每次五成的十分之一，我来控节奏。”
林阵迅速掐诀，在空中划出三道锁频符，“符文锁频阵已就位，波动压到零点八以内。”
话音刚落，第一波能量从储备罐中涌出，呈波浪状顺着主脉流向阵眼。金光在通道内壁一闪，符文链瞬间亮起，一层层推进，像是被唤醒的神经。
“进了。”林风盯着数据，“波动1.2%，正在回落。”
“锁住。”林阵低喝，双手快速结印，三道符文同时落下，将能量波的频率钉死在安全区间。
张鸣没再说话，手指轻轻一压，第二波能量紧接着推出。
一波接一波，每三息一次，节奏精准得像心跳。阵眼的光芒随着每一次注入微微起伏，却不曾紊乱。到了第五波，林风低声说了句：“稳了，净流入开始反超输出。”
到了第八波，整个通道的金光已经不再依赖外部输入，反而开始主动吸纳四周逸散的灵力。那些原本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弱能量，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自动汇入主脉。
“它在养自己。”林阵喃喃道，“这已经不是我们在供能，是它自己在循环。”
最后一波能量注入时，张鸣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那不是疲惫，而是感知到了某种临界点——当最后一丝本源能量沉入阵眼的刹那，整座通道猛地一震。
不是晃动，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共鸣。
所有符文在同一瞬间亮到极致，又缓缓回落，进入一种恒定的闪烁节奏，像是完成了某种最终校准。
“注入完成。”林风松了口气，“储备归零，通道能量闭环建立。”
张鸣依旧站着，手没抬，也没放。他闭上眼，神识顺着能量流往下探。
一路到底，直达地心。
那团模糊的大陆意识还在，但形态变了。不再是混沌的光团，而是呈现出某种规则的律动，和通道核心的频率完全一致。
它认了这个枢纽。
也认了这个人。
“自持测试。”张鸣睁开眼，“撤所有外力，看它能不能自己走。”
林阵立刻挥手，切断了外围所有辅助供能线路。林风同步关闭监控阵法的主动充能模块，只保留被动读取。
十息过去。
阵眼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因为吸纳了周围游离的灵力，亮度提升了半成。符文流转稳定，频率误差不到0.3%。
“成了。”林阵低声说，“它自己能转。”
林风看着玉盘上那条平稳上升的曲线，忍不住笑了下：“以前我们得二十四小时盯着，生怕断流。现在倒好，它比我们还勤快。”
张鸣没笑，但眼神松了些。他知道，这才算真正立住了。
“下一步呢？”林风问。
“测试。”张鸣说，“真人穿一趟。”
林阵立刻反应过来：“短途往返？”
“对。入口到出口，来回十分钟。我要看实际损耗和空间偏移。”
林风点头：“我这就安排仙尊级长老准备测试符文。”
不到半盏茶功夫，一名灰袍长老手持符文牌走到通道前。那符文牌通体漆黑，表面刻着七道检测纹路，能记录全程的能量波动、时间流速、坐标偏差。
长老看了张鸣一眼，得到默许后，一步踏入通道入口。
金光瞬间包裹全身，通道内壁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条螺旋状的能量导流带，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平稳地将他推向出口端。
林风和林阵死死盯着玉盘，连呼吸都放轻了。
“进去了……能量场稳定……无异常扰动……”
“出口端接收到信号了！人出来了！”
十分钟后，长老从另一头走出，脸色如常，手中符文牌微微发烫。
他把牌子递向张鸣：“全程波动±0.5%，损耗1.2%，空间偏移0.28公里，在安全阈值内。时间流速正常，没有延迟。”
张鸣接过符文牌，指尖扫过表面纹路。数据一一浮现，和他说的一致。
他低头看了眼，没说话，但肩膀终于落了下来。
林风轻声问：“达标了？”
张鸣点了点头，把符文牌递过去：“记录存档，准备下一步。”
林阵看了眼天空，太阳正好移到正中，“接下来是不是该……”
“不急。”张鸣打断他，目光扫过整个通道，“再跑一轮测试。”
林风一愣：“还要测？”
“换个人。”张鸣说，“修为低点的，仙王级就行。”
林阵明白了：“你是想看门槛？”
“对。”张鸣盯着阵眼，“能送仙尊，不代表能送所有人。我要知道最低承受线。”
林风立刻去安排。新一名仙王级修士很快到位，手持同样的测试符文，踏入通道。
这一回，张鸣亲自盯着能量波动曲线。当那人进入通道的瞬间，主脉的负荷确实跳了一下，但符文链迅速调整频率，导流带自动压缩，将能量分配重新拉回平衡。
“有点吃力。”林阵看着数据，“波动冲到了1.1%，接近警戒线。”
“但没破。”林风盯着出口端，“人出来了，符文显示损耗1.8%，偏移0.4公里，还在安全范围。”
张鸣点了点头：“够了。”
林阵松了口气：“意思是，仙王以下也能走？”
“能走。”张鸣说，“但得控制批次，不能挤。”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测试符文，又抬头看向通道尽头。金光流转，符文闪烁，像一条通往未知的河。
“它扛得住。”他说。
林风低声问：“那是不是可以……”
张鸣抬手，止住了话头。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符文牌轻轻放在阵眼边缘。那块黑石吸收了符文的余温，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金纹，转瞬即逝。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广场上空，翅膀扫过金光，影子在地面上一闪而过。
张鸣的目光落在那道影子上，没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