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阵话音刚落，殿内那枚悬浮的玉简还泛着蓝光，张鸣的手指已经落在案几边缘，指尖微微一压，一道灵流顺着桌面蔓延而出，直入地面阵纹。
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一道半透明的数据墙缓缓升起，密密麻麻的字符如雨点般滑落，随即自动归类成几大板块：修士增长率、资源申请响应时长、启蒙班覆盖率、讲师分布密度。
“北境地下那股信号还没查。”张鸣开口，声音平稳，“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影子，是把地基打牢。”
他抬手一点，数据墙中央裂开一道分界线，左侧标注“中域”，右侧标“边域”。两组数字对比鲜明——中域三个月新增筑基修士一千三百二十七人，边域仅四百零三人；资源补给平均送达时间，中域一日半，边域六天又八时辰。
“我们推演过一百种抗魔方案。”张鸣继续说，“可所有模型都指向同一个前提：底层战力不足，一切战术都是空谈。”
万妖王坐在侧席，手臂搭在椅扶手上，闻言哼了一声：“你这数据我看懂了。中域有你们宗门嫡系坐镇，城池密集，灵气也足。边域荒得很，有些部落连灵米都没见过，怎么修？靠意念冲关？”
“正因如此，才要调整。”张鸣调出一张地图投影，四域边界清晰，数百个红点零星散布在边缘地带，“目前全大陆共设立启蒙讲堂两百一十六处，覆盖人口不足三成。尤其是西漠沙族、南岭百苗、北原雪帐这三个大部，加起来八十一个聚居点，只开了七堂课。”
林风皱眉：“抽人去教？现在谁还有闲工夫？机动队还在拉练，预警塔没建完，东岭矿区改演练场的图纸都还没交上来。”
“不是抽闲人。”张鸣看着他，“是从核心弟子里选。”
话音落下，他又划出一组名单——五位已突破仙尊的亲传大弟子麾下，各抽出二十名金丹期修士，共计百人，统一集训十日，考核通过后直接派驻未覆盖区域。
“每人负责三到五个村落，带基础功法玉简、低阶聚灵阵盘、应急丹药包。”张鸣说，“目标很明确：三个月内，实现‘村村有师’。”
赵炎听得直咧嘴：“这些人可都是好苗子，扔去荒郊野岭讲课，耽误修炼不说，万一遇上魔物渗透……”
“那就配武装。”张鸣接得干脆，“每人配发两具战斗傀儡，随行携带预警符阵。每天固定时间与总坛通一次讯，异常情况即时上报。”
苏冰在一旁听着，忽然问：“培训谁来管？要是随便教几句吐纳术就走人，反而误导凡人。”
“你来牵头。”张鸣转头看她，“标准流程我让系统生成了，包括授课内容、进度把控、学员反馈机制。不合格的讲师，当场召回，记入晋升考评。”
苏冰点头：“行，我能压住场子。”
吴明一直没说话，这时翻开手中账册，轻咳一声：“百人外派，吃住行补给都得跟上。偏远地区运输成本高，一趟物资运过去，损耗快三成了。”
“所以要建分库。”张鸣手指一划，地图上跳出四个新标记，分别位于东荒谷口、西漠绿洲、南岭关隘、北原冻土带，“四域各建一座低阶资源分库，由总坛定期补给，本地宗门分支协同管理。”
吴明眼睛一亮：“这招好。等于把供应网铺下去了，不用每次都从中心往外送。”
“不只是送得快。”张鸣补充，“更是责任落地。每个分库设负责人，资源进出记录上链，每月核查。谁卡了进度，数据一查就知道。”
万妖王摸着下巴琢磨片刻，问：“妖族那边几十个小族群散在山林里，路都不通，你们的人进不去，库也建不了那么深。”
“那就变通。”张鸣早有准备，“增设‘流动启蒙队’，用飞舟定期巡讲。林风，这个建议是你提的，你来试。”
林风一愣：“我？”
“你是老资历，认得清哪些部落真需要帮，哪些只是摆样子应付检查。”张鸣盯着他，“带队人选你自己挑，装备优先供给，但有一条——每站停留不得少于三日，必须留下可查的教学记录。”
林风沉默几息，终于点头：“成，我去跑一圈。”
赵炎挠了挠头：“话说回来，这些新讲师去了地方，光教功法不行吧？凡人入门最容易出岔子，走火入魔的不少。”
“配套措施已经在做了。”张鸣调出另一组信息，“丹阁每日产出的‘稳脉丹’‘清心散’，三成分额定向拨给启蒙区；仙器坊也在赶制简化版聚灵阵，适合家庭小范围使用。”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从下个月起，所有参与外派教学的核心弟子，年度贡献值翻倍，未来晋升长老时优先考虑。”
吴明笑了：“这下有人抢着去了。”
“我要的不是抢着去。”张鸣语气沉下来，“是要他们认真教。全民修仙不是刷数字，是一个人一个人地拉上来。今天多教一个能活过第一次引气的，明天战场上就少死一个该活的人。”
殿内一时安静。
万妖王缓缓靠向椅背，看了张鸣很久，忽然道：“你以前杀人从不眨眼，现在倒学会一根一根地数稻穗了。”
“以前只想赢。”张鸣平静回应，“现在得想着——赢了之后，谁来守。”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简，上面刚收到一条更新通知：【流动启蒙队筹建模块已激活，请于十二时辰内提交首期人员名单】。
他抬眼想说什么，却被吴明抢先开口：“分库建设需要材料清单，我现在就得算。”
“给你。”张鸣挥手，一份明细浮现在空中，“东库以石料为主，西库防沙蚀，南库要防潮，北库必须耐寒。三天内出施工图，七天动工。”
吴明迅速记下，眉头微皱：“北库选址可能有问题，那边冻土层太厚，打地基得用爆破阵，动静太大容易引来异兽。”
“那就提前清场。”张鸣说，“让赵炎带一队人先去探，发现巢穴就处理掉。”
赵炎咧嘴一笑：“正愁最近没实战任务呢。”
苏冰翻着讲师培训方案，忽然抬头：“有个问题——边境有些部落语言不通，怎么教？”
张鸣早有准备：“系统自带‘灵言共鸣’功能，可以实时翻译基础术语。实在不行，就地招通译，给补贴，也算带动就业。”
万妖王听得直摇头：“你还真当这是治国了。”
“本来就是。”张鸣看着他，“打仗靠兵，兵从民来。没有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愿意站出来，再强的宗门也是孤岛。”
他说完，指尖轻点虚空，将所有决策项逐一锁定。
【讲师抽调计划——执行】
【流动启蒙队试点——启动】
【四域资源分库建设——立项】
【低阶丹药定向供给——调整】
一道柔和的光波扫过全场，众人手中的玉简同时震动，新的任务列表浮现。
吴明低头查看自己的部分，嘴里嘀咕：“北库钢材得从铁矿山调，但那边运力紧张……得协调车队分流……”
林风捏着笔，在纸上勾画巡讲路线，一边念叨：“南岭雨季快到了，得赶在汛期前把第三站排进去……”
赵炎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今晚就出发，先把北原那片兽窝端了再说。”
苏冰则打开通讯阵盘，准备召集丹阁执事开会，落实药品调配。
张鸣坐在主位，目光落在不断刷新的调度图上。新的资源流向开始显现，像血脉一样缓缓注入大陆边缘的干涸之地。
万妖王忽然站起身，没打招呼，径直走到投影前，伸手点了一下西北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
“这里，雪帐部的老祭司昨天传讯，说他们最小的孙女昨晚引气成功，虽然只到炼体三层，但全村敲鼓庆贺了一夜。”
他回头看向张鸣：“你说的‘光’，他们确实看见了。”
张鸣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温和的灵焰缓缓升起，映照着他眉宇间的淡金纹路。
火焰跳动了一下，突然转向东南方向，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