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指尖刚触到沈有容房门的木把手,便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木门与门轴磨合间,只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顿住脚步,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回头望了眼,门缝里漏出的暖光中,隐约能看见床榻边垂落的素色衣角。
那抹柔软让他心头忽然泛起一阵温痒,像被春日里刚抽芽的柳枝轻轻扫过。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能触到未褪尽的温热。
方才与沈有容在屋中相对,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说话,她肩头偶尔不经意地蹭过他的胳膊,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那温度便顺着衣袖漫上来,连耳尖都染了层浅浅的粉色,像是沾了晨露的桃花瓣,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推开门走出院子时,初秋的夜风裹着夜露的凉意扑面而来,吹在脸上带着几分清爽,却半点也吹不散胸腔里的滚烫。
何雨柱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衣料上残留的皂角香——
那味道不似常用的胰子那般浓烈,反倒清清爽爽的,像雨后竹林里的空气,吸进肺里便让人忍不住想起方才的光景:
她帮他拂去肩头碎发时,指尖的微凉;说话时声音轻缓,气息拂过他耳畔的温润;
还有她低头整理衣服时,发梢偶尔蹭过他手腕的柔软触感,每一幕都清晰得仿佛就定格在眼前。
他放轻了脚步,鞋底踩在青砖地上,连半点声响都不敢闹出。
院里的邻居大多已经睡下,只有东厢房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窗纸上映出模糊的针线影子,许是哪家的媳妇还在趁着夜里的功夫缝补衣裳。
何雨柱屏住呼吸,沿着墙根慢慢挪到院门口,抬手去拉那根老旧的木头门闩。
平日里开关门总有些吱呀声,此刻他更是小心翼翼,指尖贴着门闩轻轻挪动,几乎是贴着门缝将它移开,生怕那点声响惊扰了谁的好梦。
走到院外的大槐树下,何雨柱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座。
几片被夜风卷落在上面的槐树叶轻轻飘落,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他翻身上车时,动作都比往常轻柔了几分,仿佛怕太大力气,会惊走身上还未散去的暖意。
脚蹬子缓缓踩下去,车轮在青石板路上转动,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带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夜风从耳边掠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脑子里的思绪。
他又想起沈有容那双手,纤细又柔软,方才帮他整理衣领时,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锁骨,那点温度像是生了根,顺着脖颈一路漫到心口,暖得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还有她说话时的模样,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连垂眸时眼睫颤动的弧度,都像是精心描过的工笔画,让他看了便移不开眼。
他甚至能清晰记起,方才两人亲热时沈有容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心里更热了几分,连指尖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这次又是只差临门一脚。”
何雨柱心里默默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他虽盼着能与沈有容再亲近些,却因为太过在意,不愿有半分唐突,只想着等她全然安心,等那份情意水到渠成。
他想要的从不是一时的靠近,而是瓜熟蒂落时,她心甘情愿地将心意托付,那样的温暖,才值得他满心珍视。
夜风里渐渐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混着巷子里住户家飘出的饭菜气息,是他熟悉的烟火气。
何雨柱定了定神,脚下的力道稳了些,想着早些回四合院。
本来他还想起顺路去看看住的不远的黄丽华,转念又想起今儿日子不对,她身子不方便,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何雨柱便压下了念头,只专心骑着车,在熟悉的小巷里慢慢穿行。
不一会儿,四合院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何雨柱推着车走进前院,刚拐过影壁,就看见几团黑影蹲在阎家的窗台下,凑得近近的,脑袋挨在一起,像是在屏气听什么动静。
他眯眼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光天、刘光福兄弟俩,还有贾东旭和大庄,几个人都缩着肩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何雨柱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今儿是阎解成和徐桂花结婚的日子,这帮家伙凑热闹来听墙根呢。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也把自行车悄悄停在墙根下,放轻脚步溜了过去。
他耳尖,刚走近两步,就听见屋里传来徐桂花带着羞涩的声音:“呀,解成哥你别……”“解成哥你轻点……”
旁边的大庄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他,立马露出个促狭的笑,还偷偷朝他挤了挤眼,手指往窗户方向比了比,示意他也来听。
何雨柱心里一动,想起徐桂花做了那么久的半掩门当然不可能是初夜。
他想着徐桂花既然敢嫁给阎解成,自然是有把握糊弄过去的,不过自己凑凑热闹,顺手帮她一把也未尝不可。
这么一想,何雨柱嘴角便挂起了坏笑。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朝着阎家的窗户大喊一声:“阎解成加油啊,使劲啊!”
喊完不等屋里屋外有反应,他立马转身,推着自行车就往自己家的方向溜,脚步轻快得像阵风,转眼就拐过了拐角。
屋里正处于新婚喜悦中的阎解成,冷不丁听见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后,他立马朝着窗户大喊:“傻柱你大爷的!”
语气里满是又气又急的愤懑——这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对象还是他日思夜想的徐桂花,满心的期待和紧张,被这么一搅和,任谁都会急眼。
本来为了让小两口安心洞房,三大妈和阎埠贵特意把里屋让出来当新房,自己则在堂屋临时凑活一晚上。
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三大妈气得在堂屋里直拍大腿,低声念叨:“傻柱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得有人好好收拾你!”
阎埠贵更是气得直接起身,“哗啦”一声拉开大门,踮着脚朝着何雨柱跑远的方向骂:“傻柱!你给我回来!”
可终究只看见何雨柱拐过拐角的背影,连衣角都没抓住。
没逮着正主,阎埠贵的火气便全撒到了蹲在墙角的几个人身上。
他转头瞪着刘光天、刘光福、贾东旭和大庄,叉着腰喊道:“还有你们几个!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在这儿凑什么热闹!都给我滚!”
刘光福吓得一哆嗦,第一个站起身,拉着刘光天就往院外跑,嘴里还嘟囔着:“都怪柱子哥!好好的咋突然喊一嗓子,这下好了吧!”
刘光天也跟着点头,脚步不停:“就是!本来听得正清楚呢,被他这么一闹,全完了!”
贾东旭也赶紧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边往后退一边抱怨:“这傻柱真是添乱!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这时候喊,害得咱们被骂!”
大庄也跟着叹气,快步跟上他们的脚步:“可不是嘛!这小子太损了。”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一个个溜着墙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四合院。
屋里的徐桂花趁着外面乱作一团的功夫,悄悄从裤兜里摸出个小小的白瓷瓶。
她拧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轻轻洒在了身下和床单上,动作轻缓,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笃定。
做完这一切,她才拢了拢衣襟,对着门口的方向轻声喊:“爹,您别气了,外面凉,快进屋吧。”
声音柔缓,恰好将方才的慌乱轻轻掩过,屋里的气氛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本来还扒着窗沿往外瞪的阎解成,听见徐桂花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
他转头看向床榻,月光落在新婚妻子的身上,将她的轮廓描得柔和又动人,方才被打断的火热瞬间又涌了上来。
他快步走回床边,伸手轻轻搂住徐桂花的肩,声音放得柔缓:“好了桂花,没事了,别理外面那些人。”
徐桂花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脑袋轻轻抵着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娇软:“解成哥,刚才可吓死我了,你们院里的人怎么这样呀,大半夜的还来闹。”
她说着,眼角悄悄抬了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垂下眼睫,将那点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阎解成被她软乎乎的声音说得心尖发颤,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能清晰触到她身上的温软,心里的火气早被这温柔冲散了大半。
他咬牙哼了一声:“咱们院里就傻柱最不是东西,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净干些添乱的事!”
顿了顿,又怕这话扫了新婚的兴致,赶紧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别让外人坏了咱们的好日子,咱们继续。”
徐桂花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双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蚋,带着几分故作的羞涩呢喃:“嗯……解成哥,你真好。”
那模样瞧着羞怯又依赖,让阎解成心里的欢喜直往外冒。
他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疼惜:“嘿嘿,桂花,你才好呢,我的好媳妇。”
说着,便轻轻将她往床里带了带,帐子被风轻轻吹起一角,又缓缓落下,将屋里的暖意与私语都裹了进去。
院外的喧闹早已散去,阎埠贵骂了几句也回了堂屋,三大妈还在小声念叨着傻柱的不是,却也渐渐没了声响。
夜色重新变得安静,只有风吹过院角树叶的轻响,伴着屋里偶尔传来的低柔话语,将这初秋的夜晚,衬得倒有几分烟火气的热闹。
方才那场小小的闹剧,倒像是给这新婚夜添了点别样的插曲,很快便被暧昧的时光悄悄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