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雨柱在机关大院的后厨里围着灶台忙碌,手里的锅铲翻飞出阵阵鲜香时。
四合院这边,易中海家的煤炉子上,一只黑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醇厚的鸡肉香味裹着淡淡的当归气,顺着敞开的屋门飘了出来。
风一吹,那香味像长了脚似的,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先是勾住了趴在老槐树下玩弹弓的棒梗——
这小子原本正盯着墙根下的麻雀,鼻尖忽然动了动,攥着弹弓的手不自觉松了。
小脑袋顺着香味往易中海家门口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口水都悄悄漫到了嘴角。
他颠颠地跑到水池边,拽了拽秦淮茹的衣角,声音里满是馋意:“妈,易大爷家炖的鸡好香啊……比上次傻柱叔的桃酥还香。”
秦淮茹手里的搓衣板顿了顿,肥皂泡顺着浸湿的衬衫角滑进搪瓷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抬起头,往易中海家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那扇木门半开着。
易中海的身影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眼神像钩子似的,明晃晃地落在她身上。
她心里当即掠过一丝鄙夷,嘴上却还是柔着声音哄棒梗:“香也不是咱的,人家易大爷家条件好,炖只鸡补身子呢。
等妈这个月领了糊火柴盒的工钱,也去菜市场瞅瞅,要是有便宜的鸡肉,就给你炖着吃,好不好?”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衣裳。
她哪能不知道易中海的心思?
先前他总端着“一大爷”的架子,院里谁家夫妻拌嘴、谁家孩子淘气,都得他来调停。
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嘴角总挂着“长辈为你好”的温和,连跟她说话都带着几分刻意的疏远,仿佛怕沾染上什么闲话。
可自打去年他去那半掩门的地方鬼混,被派出所的人抓了现行,在院里丢尽了脸,就彻底不装了。
从前他哪会把煤炉子挪到门口炖鸡?
更不会用这种露骨的眼神盯着她,活像要把人吞进肚子里似的。
秦淮茹想起刚才棒梗这句“傻柱”,心里猛地一揪。
这两个字像一把小锤子,敲得她瞬间慌了神。
她下意识地往院门口看了一眼,生怕何家人正好路过听到。
本来于莉就不待见他们家,要是知道棒梗这么没礼貌断不会再接济她和棒梗了。
这院子就这么点儿地方,什么闲言碎语传得都快。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搓衣板,蹲下身来,一把抓住棒梗的胳膊。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声音却比刚才紧张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棒梗,不许乱喊!多没礼貌呀,以后得叫‘何叔’,听见没有?”
棒梗正被鸡汤的香味勾得心不在焉,被妈妈这么一抓,顿时皱起了小眉头,撅着嘴反驳:“我不!奶奶和爸爸都让我这么叫的!他们说傻柱对我妈不安好心!”
“啪!”秦淮茹的手在棒梗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比平时重了些,带着火气,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贾张氏和贾东旭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又羞又恼。
他们怎么能把这种话教给孩子?
更让她心虚的是,他们说的……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秦淮茹压低了声音,语气严厉了许多:“不许听他们的!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大人的事你少管!”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棒梗,带着一种强迫他接受的意味,“我再说一遍,以后见到何雨柱,必须叫‘何叔’,记住了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她怕棒梗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怕这些话传到何雨柱耳朵里,更怕被院里其他人听了去,戳她的脊梁骨。
棒梗被妈妈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吓住了,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小声地、带着哭腔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秦淮茹这才松开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重新拿起搓衣板,可手上的力气却虚浮得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易中海家那扇半开的门,心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易中海,一边是家里人的猜忌和孩子无心的童言,而她和何雨柱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就像一根弦,紧绷在她心里,随时都可能断掉。
这日子,可真难啊。
易中海把秦淮茹的反应瞧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心里暗道:看来火候还没到。
这娘们心里还绷着劲,得再熬熬,等棒梗的馋虫再勾得厉害点,她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又扫过中院阎家的方向——刚才三大妈说徐桂花今天要来,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他直起身,故意把搪瓷缸往门框上磕了磕,发出“当啷”一声响,借着这动静往院里喊:“老婆子,火看着点,别把汤熬干了!”
喊完,便揣着手,慢悠悠地往公厕的方向走——实则是想顺路去阎家那边,看看徐桂花来了没有。
脚下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他路过水池时故意放慢了脚步,眼角的余光还在往秦淮茹那边瞟。
只见棒梗还黏在秦淮茹身边,小嘴巴撅着,时不时往易中海家的方向望一眼,那馋样看得易中海心里更得意了。
他顺着墙根走,快到阎家门口时,就听见院里传来女人的笑声,脆生生的,还夹着三大妈的热络招呼:“桂花来了?快进屋坐,解成刚去买酱油了,马上就回来!”
易中海的脚步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徐桂花果然到了。
他没往里走,只是借着公厕的由头,在阎家院门口站了片刻。
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身影,正被三大妈拉着手说话呢,手里摆弄着一个花布包,那身段瞧着比昨晚更惹眼了。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的算盘又打了起来:等晚上阎家吃完饭,得找个由头跟徐桂花说上几句话,顺便再看看秦淮茹那边,能不能趁着棒梗馋得厉害,让她松口。
这么想着,他才慢悠悠地转身,往公厕走去。
院子里的鸡香味还在飘,棒梗的小声嘀咕和秦淮茹的轻声安抚,混着阎家院里的笑声,裹在午后的阳光里,倒让这四合院添了几分烟火气。
可这烟火气底下,藏着的算计和心思,却比灶台上的鸡汤还要复杂几分。
易中海从公厕回来慢悠悠地晃到前院,刚拐过拐角,就撞见阎解成正被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姑娘挽着胳膊,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屋里走。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徐桂花。
易中海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在徐桂花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
今天的徐桂花特意打扮了一番,头发梳得油亮,脸上还抹了点淡淡的雪花膏,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白皙。
尤其是她挽着阎解成胳膊的那只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一层透明的指甲油,透着股城里姑娘的洋气。
徐桂花也正好闻到了从后院飘过来的炖鸡香味,那股浓郁的肉香混着淡淡的药材味,勾得她胃里的馋虫都快出来了。
她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小声赞叹道:“好香啊!这是谁家炖的鸡啊,香得人都快站不住了。”
易中海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指了指自家的方向:“是我家炖的。
解成啊,待会儿炖好了,你过来舀一碗尝尝,你易大妈炖鸡的手艺,在咱们院里还是数得着的。”
阎解成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易中海作为院里的大爷,主动邀请他去家里吃鸡,这可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连忙拉着徐桂花,笑着道谢:“谢谢易大爷!您太客气了,那我们待会儿可就不客气了啊。”
就在这时,易中海的目光和徐桂花的撞在了一起。
徐桂花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暧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故意往阎解成的胳膊上靠了靠,丰满的胸脯若有若无地蹭着阎解成的胳膊,看得易中海眼神一热。
易中海收回目光,看向阎解成,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解成,这就是你常说的对象吧?长得可真俊,跟画上的人似的。”
徐桂花心里冷笑一声,看着易中海无声地骂了句“老东西”。
她心想:昨儿晚上还在老娘床上哼哼唧唧,怎么折腾都不够,今儿个在这儿装起正人君子了,还夸我俊?真是虚伪到家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阎解成连忙介绍道:“易大爷,这是我对象徐桂花,在服装厂当正式工呢。”
说完,又转头对徐桂花说:“桂花,这是咱们院的大爷易中海,人特别好,在院里德高望重的。”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那是没被抓到在半掩门鬼混之前。
自从易中海逛半掩门被抓那件事之后,阎解成对他的印象就一落千丈,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晚辈的礼貌罢了。
阎解成哪里知道,当初在半掩门被派出所抓现行的,除了易中海,另一个就是他身边这位看似清纯的对象徐桂花!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宝贝得不行的对象,早就和院里的一大爷有一腿,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易中海似乎看穿了阎解成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不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们快进屋吧,别站在这儿晒太阳了。待会儿鸡汤好了,我让你大妈喊你。”
“哎,好嘞!谢谢易大爷!”阎解成拉着徐桂花,欢天喜地地进了屋。
看着两人的背影,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日头爬到了正当空,初秋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少了盛夏的灼热,多了几分干爽的惬意。
它穿过老槐树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温柔地铺满了整个四合院。
空气中,易中海家那锅鸡汤的香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不再是之前若有若无的飘散,而是一股醇厚、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那香味里,有鸡肉本身的鲜,有当归和红枣的微甜,还有长时间慢炖后,各种味道充分融合在一起的复杂香气。
这股热乎的香气,裹着初秋微凉的风,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勾得人心里痒痒的,连干活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几分。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不少,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胡同叫卖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这锅鸡汤给牢牢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