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看得入神,忘了记下前一步的手法,他便,趁铸星翁调整法诀的间隙,赶紧在心里复盘。
方才蜷起时,光丝是不是滞了半息?那处该是在让材料里的杂质随星力浮出来?正琢磨着,忽见铸星翁手腕一转,原本缠在木板外的星力猛地缩成光团,“啵”地撞在木板上,他惊得轻“呀”一声,忙把这新变化也刻进心里,指尖下意识跟着虚虚比画。
就这样,在融合之地,伴着星辰之力的流转与法诀的微光,轮回木桥的重塑渐渐推进。不知不觉间,那散落的木板已在星辰之力的淬炼下凝作半座桥身,桥栏上隐有轮回纹路流转,虽未完全成型,却已透着沉稳的厚重感。
可就在沈维衍正跟着铸星翁的手法揣摩下一步时,铸星翁却忽然收了法诀。星辰能量如潮水般退去半分,转头看向沈维衍,轻轻叹了口气。
“小友,”他指尖点了点那半座木桥,“我能帮你的,便只有到这里了。”
沈维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前辈已帮了晚辈太多,晚辈……”
“你先听我说完。”铸星翁摆摆手,目光落在木桥上,“剩下的工序,得你自己来。这轮回木桥说到底是要认你为主的法宝,最后一步的‘融则’,必须由你将自身的道则烙进桥身——旁人代劳,反而会让它失了韵,往后你用起来也难随心。”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桥身那略显黯淡的纹路:“再者,这木桥如今只有个形,算不得真正的后天至宝。后天至宝需后天能量填实根基,它现在就像个空壳,没足够的能量撑着,就算成了桥,也经不住轮回通道里的撕扯。”
沈维衍听着,心里先松了大半。他对着铸星翁深深一揖:“前辈能陪晚辈做到这一步,晚辈已是感激不尽。方才跟着前辈学的手法、看的玄机,比晚辈自己琢磨都管用,这份收获,晚辈记在心里。”
至于能量的事,他倒真没怎么犯愁,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前辈放心,能量的事我早有打算。”
姬玄的星盘,内里蕴着不少先天至宝能量,正好可以拆分了,一点点融进这木桥里。
沈维衍也不着急,反倒将那半座木桥轻轻放在身前的星石台上,指尖拂过桥身尚带余温的纹路,转头对着铸星翁拱手道:“前辈,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再跟着您学些炼器。”“难得有这般亲近指点的机会。”
铸星翁听了,也缓缓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在沈维衍亮堂堂的眉眼上,又不自觉想起提过的、暗中改道轮回的那人。
而眼前这小子,却要凭着一腔赤诚与刚学的器道本事,去堵那可能倾覆秩序的窟窿。
这般想着,他眉宇间的沉郁散了些:“也好。你这小子,方才看你那股劲儿,倒真是块学器道的料。正好我这有一个独特手法,就教你个‘凝纹’的方式,却是往后对你护持那木桥也有用。”
铸星翁捏着一块特殊材料坯子,指尖在坯子上轻轻一点,一道极淡的银纹随指尖起落闪了闪,又很快隐了下去。他抬眼看向沈维衍,慢悠悠道:“这凝纹说起来不难,实则得有弦动境的修为,才能引动器物里的弦纹跟着心意走——我瞧你如今的修为,还差着些火候。”
“但也不是没法子。你不是有那半座轮回木桥么?它本身蕴着轮回道则,道则与器物弦纹本就沾着边。你试着将心神附在木桥上,借它的道则气蕴去碰这铜坯——不用强求引动弦纹,先学着眼观纹路、手随心动,把指尖的力道练匀了,也算打个底子。”
就这样,沈维衍便在这融合之地留了下来。他也不急着去完成轮回木桥的收尾,每日里就守着铸星翁的铸坊,开始练起。
起初指尖总不听使唤,明明看着铸星翁捏诀时指节轻转便引动星丝,到他这儿,要么是星力散得像碎沙,要么是指尖凝力太猛,把那坯子戳出个小坑。他也不气馁,错了便红着脸请教,铸星翁虽话少,却总肯耐着性子指他:“指尖别绷那么紧,星力是活的,得顺着它的劲儿引,不是硬拽。”
随着时日流转,沈维衍指尖的生涩渐渐褪去。有时铸星翁忙着打理那片融合之地的星力流,他便自己蹲在石台上,对坯敲敲打打。偶尔锤落的力道巧了,坯子上竟能凝出半道浅淡的星纹,虽转瞬便散了,也足够他眼睛发亮地琢磨半晌。
这日他正试着引星力描一道“承力纹”,指尖刚稳住星丝的轨迹,忽听铸星翁在旁道:“力道松半,星力往纹路末端收时慢些——你看,这不是成了?”
沈维衍一愣,低头见铜坯上那道纹路竟稳稳凝住了,淡银色的光在纹路上流转,虽还浅淡,却再没像从前那般散掉。他抬眼看向铸星翁,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前辈,我成了!”
铸星翁看着那道纹路,眉峰微扬,倒也没吝啬夸一句:“还行。比刚来时强多了,至少没再把坯子敲裂。”
日子在能量流转中悄然滑过,沈维衍手法也渐渐稳了,对弦动境的“弦纹”也生出些新的体悟。
起初他总困在“引力凝纹”的法子里,盯着坯上的星纹看,只觉那是光与力拧出的痕迹。可练得久了,尤其是某次试着将一丝微弱的轮回之力裹进星力里引动时,忽觉眼前景象变了——那些原本无形的弦纹,竟像被轮回之力浸亮了般,在他神念里显露出模糊的轨迹。星铜的弦是沉凝的钝响,星力的弦是细碎的轻颤,而他指尖流转的轮回之力,竟能顺着这些弦的震颤轻轻“搭”上去,像借了个支点,引动时再不用从前那般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