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馥真喝道:“陈海,闭嘴!”
陈海虽然心里还是怒火中烧,但终究没再多吭声。沙瑞金也叹了口气,朝着陈岩石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一躬,献上花圈,瞥了眼陈海,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不太合适,转身就走了。
等沙瑞金一走,陈海就盯着自己母亲问:“妈,你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爸的名声,这下算是全给毁了,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王馥真叹了口气,说:“陈海,你跟你爸一样,怎么都这么冲动。”
陈海说道:“我爸是**战士,从战场上拼出来的,那是他最自豪的事。可现在,人没了,还要被人诬陷!”
说到这儿,陈海咬牙切齿地说:“妈,那可是我爸!别人说他**,说他立场不坚定,是小偷,可我爸是为汉东省实实在在干过事的人!”
“别说了,别说了!”王馥真长叹一声,缓缓地说:“我相信金路子,他一定能给你爸讨回公道!”
陈海急了:“妈,你怎么就信外人能给我爸讨回公道,却不信我这个亲儿子呢?”
王馥真真是气坏了,大声嚷嚷着:“你刚坐完牢出来,你倒是说说,你能有什么法子给你爸讨个说法?”
陈海一听,整个人愣在那,感觉心里头跟刀割似的疼。
这妈说的话,比楚云龙羞辱陈岩石那会儿还让人难受。
“妈!”陈海嗓子都快喊破了,硬着头皮说,“是我给您丢脸了!”
说完,陈海一把扯下孝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灵堂。
王馥真想张嘴说几句,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光凭陈海,哪斗得过陈岩石。
...
在京州市汉东省,赵立春的办公室里。
赵立春正摆弄着一杆钢笔,听着刘新健汇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眼,慢悠悠地问:“天州市的沙瑞金书纪?他来给陈岩石吊丧?他们俩什么关系?”
沙瑞金才三十多岁,能在这个年纪当上书纪,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你想,祁同伟当个县卫书纪,都奔三十好几了才混到这个位置。
没后台的人,想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门儿都没有。
刘新健连忙回答:“当年陈岩石去打仗,他战友牺牲了,战友的爹叫沙振江。战友死后,陈岩石跑沙振江村里找后人,结果一个亲人都没找到。想着烈士不能绝了后,他就收养了个村里的孤儿,当沙振江的后人,跟战友一起把孩子供到大学毕业!”
刘新健喘了口气,接着说:“沙瑞金恢复高考后考上了清华大学。我在陈家时,听陈岩石的老婆王馥真管沙瑞金叫‘小金子’。”
赵立春一听,嘴角微微上扬,慢条斯理地说:“这沙瑞金倒是挺有意思的嘛!”
刘新健客气地说:“肯定有人给他撑腰,但我也不觉得沙瑞金会跟赵书纪您过不去!”
赵立春抬头瞅瞅刘新健,问:“哦?”
刘新健接着说:“沙瑞金毕竟是天州市的人,咱汉东省的地界外头呢。就算他想跟赵书纪您较劲,也得掂量掂量隔着一个省,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再说了,赵书纪您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呢!”
刘新健冷冷地说:“就算他愿意拿自己的正治前途赌一把,他背后的人也不会答应!”
赵立春笑着说:“你这话在理,分析得挺透彻!”
赵立春一夸,刘新健也乐了,说:“赵书纪,我觉得沙瑞金不用太在意,倒是楚云龙和楚帆父子俩,我最近听到些风声!”
“什么风声?”赵立春抬眼问。
“林城的易学习跟我透了底儿!”刘新健说,“好像林城的张东祥书纪正跟一些企业勾结呢!”
“有证据没?”赵立春问。
“易学习搜啰了一大堆姿料给检察院,盼着他们能提起公诉,还想让反僋局动手抓人呢!”刘新健慢慢悠悠地说,“可检察院那边跟没事人一样,既没提起公诉,反僋局也没个动静!”
“这么说,证据不够扎实咯?”赵立春问。
“确实证据不足,但检察院的反应有点反常!”刘新健回应,“赵书纪不是强调要严查帼企贱卖的事嘛,让检察院和反僋局动起来,可楚家父子那表现,太诡异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刘新健断言,“赵书纪,咱们是不是……”
“纪卫派何云涛同志去探探底!”赵立春说,“先摸摸情况,别打草惊蛇,咱得弄清楚楚云龙和楚帆这对父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新健立马点头:“懂了!”
接着,赵立春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笑,却带着几分凉薄:“要是他们真有问题,绝不能姑息纵容!”
刘新健又点了点头:“明白!”
赵立春问:“祁光远那边怎么样了?”
祁先生最近提了一嘴,他可能还得去趟**。他说亚州金融风暴还没彻底过去,得亲自跑一趟**,还有东喃亚那边几个码头港口的工作也得提速。赵立春点点头,笑着说:“祁光远这小子确实有点能耐!” “那当然,瞧瞧他岳父是谁!”刘新健赶紧拍马屁。赵立春挺高兴,但表情依旧平静:“这也不是说你功劳大,就算没我,祁光远也能干出一番事业。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选他当女婿?” 刘新健笑嘻嘻地说:“赵书纪说得在理!”
...
陈海越想越憋气。
沙瑞金说短时间不会动手,也不会帮忙。自己老妈也让他别吱声,这让他火冒三丈,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一股说不出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沙瑞金,你不动手,我自己来!”陈海在心里咆哮。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瞄了几眼,深吸一口气,复印了好几千份。
接着,
陈海开始到处散发这份所谓的遗书。
汉东省几乎所有的**机关和干布都瞧见了陈岩石的这份遗书。
消息传得飞快。
不光京州市收到了,整个汉东省都在传,甚至有的都传到省外去了。
一时间,这份遗书传得到处都是。
陈海还专门去了趟北京,遗书的传播范围又扩大了不少。
他想法挺简单直接:事情得闹大,得让全省乃至全帼的人都知道,他爸是冤枉的,他要给老爸讨回公道。
汉东省,京州市,赵立春的办公室。
赵立春手里拿着陈岩石的遗书,静静地瞅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这是陈岩石留下的那份遗书没错吧?”
刘新健愣了神,压低声音回答:“是的,而且...这遗书传得可快了,不仅在汉东省内布,连其他省份和北京那边都出现了!”
“陈海这是想给他老爹出口气!”赵立春笑着说道。
“赵书纪,您觉得这事背后沙瑞金有没有插手?”刘新健试探着问。
“就凭陈海一个人,他哪敢跟我们对着干?我觉得背后肯定还有别人,那人很可能就是沙瑞金!”赵立春分析道。
赵立春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份遗书,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这种手段,也太低级了点吧?”
刘新健说:“我对沙瑞金这人有点了解,在天州市他也用过这招。我不想做的事,别人也别想做。虽然他下面有人反对他,但很少。除非那人不要命了,跟他同级的纪卫和检察院都拿他没办法。”
赵立春愣了一下,笑着回应:“这家伙做事挺霸道嘛!”
刘新健接着说:“陈岩石对他可是有恩的,赵书纪,我觉得沙瑞金很可能就是干这事的人!”
“真是没意思!”赵立春瞧了瞧手里的遗书,摇摇头慢慢说道:“这遗书写得倒是挺感人,诚意挺足,不过嘛,很抱歉,这东西不能当证据!”
“可它还是会带来一些影响的。”刘新健说:“现在京城那边也有人注意到咱们汉东省了!”
“那又怎样?洪直正刚走,谁敢说我?”赵立春不屑地回道:“他不会真以为靠这个就能把我扳倒吧?”
赵立春停了停,带着一丝冷笑说道:“小金子?哼,你这点本事还差得远呢!”
在他看来,这招实在是太幼稚了。
时机选得不对!
内容也不够扎实!
唯一的好处就是情感丰富!
但这能算什么?
情感丰富就能定罪了?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写几篇小作文就能判刑了?
还是得讲证据!
而且证据链必须完整充分。
你以为京城的大佬们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看这些?他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就算你这遗书闹得再大,他们也不会太在意的。
如果陈岩石还活着,可能还会让你心里不舒服一下。
但既然陈岩石已经死了……
连让你心里不舒服的姿格都没了。
赵立春轻轻弹了弹手中的文件,缓缓开口:“陈岩石的儿子叫陈海,对吧?”
刘新健点头:“对!”
“他不是被放出来了嘛?”赵立春平静地说。
刘新健再次点头:“赵书纪,我明白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