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觉得中元节前后总会发生一点怪事,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年年如此。
今年也不例外。
八月底,天气还是特别闷热。
我和朋友约好出去玩,特意穿上了新买的一件唐制汉服。
记得刚买回来试穿的那天,我和妈妈都惊艳极了,那颜色鲜亮又正,衬得我气色特别好,我们对着镜子看了好久。
那天我和朋友看了电影,散场后经过电影院洗手间,里面的光线不知道怎的显得特别柔和。
我们一时兴起,就在里面对着镜子自拍了几张。
当时我们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玩得尽兴后,我们在地铁站分开,我独自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翻看刚才拍的照片。
车子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在临近我家还有三站的一个四岔路口,公交车停了下来等红灯。
我下意识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车厢。
车里除了司机,好像就没什么人了……我这么想着,随意地回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哦,还有一个大叔低着头坐在那里。
没太在意他,我就转回头,熄灭了手机屏幕,准备歇一会儿,等到站了下车。
我的意识就在这里断片了。
下一个瞬间,我是被一个略带不耐的声音惊醒的。
“小姑娘,终点站到了!下车了!”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骤停了一拍。
窗外是完全陌生的景象,昏暗的路灯下,是空荡荡的公交停车场。
终点站?怎么会是终点站?我要下的站早就过了啊!
从那个四岔路口到终点站,中间足足有六站路,这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的记忆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不是睡着的那种迷糊,而是像被人用橡皮擦狠狠擦掉了一段,什么都不知道。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慌得厉害。
我懵懵懂懂地下了车,手脚冰凉,赶紧给我爸打电话,声音都是抖的。
等他来接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贴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回到家,妈妈迎上来,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囡囡,你今天这件衣服……好丑,快换掉。”
我正被刚才的经历弄得心神不宁,听到这话更是莫名烦躁。
随即反驳道:“妈你说什么呢?买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还说颜色好看!”
话一出口,不知怎么的,委屈和后怕猛地涌了上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边哭边觉得呼吸困难,一阵阵的恶心和头晕袭来,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虚脱过去。
我以为是自己晕车加上受了惊吓,父母也这么认为,他们赶紧给我递水,紧紧拉着我的手安慰我。
可奇怪的是,妈妈一边安慰我,一边固执地催我换掉那件汉服。“听话,先把这衣服换下来,我看着不舒服。”
我当时难受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带着哭腔说:“妈,我难受,不想动,让我歇会儿……”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我的症状丝毫没有好转。
妈妈不再多说,直接去我房间拿来了睡衣,强硬地帮我把那件汉服脱了下来。
就在那件衣服离开我身体的一瞬间,胸口那股憋闷欲吐的感觉,竟然开始缓缓消退,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这时,惊魂稍定的我才猛地回过味来,追问道:“妈,你刚才为什么一直说我这件衣服丑?它到底哪里不对了?”
妈妈看着我,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之前的不安,她迟疑地说: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刚看到你穿它,就觉得这颜色一点也不像那天试穿时那么亮眼,灰扑扑的,暗淡得很,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毛,很不舒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
缓和过来后,我拿起手机,准备回复朋友的消息。
她发来了几张我们今天在洗手间的合照。
我点开其中一张,心里就猛地一沉——图片里我的脸,感觉不对劲。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大图。朋友的脸很正常,笑容灿烂。
可我的脸却怎么看怎么陌生,像是被强行套上了另一张脸。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不自然,越仔细看,那股寒意就越重,几乎凉到了骨头里。
我强忍着恐惧,把照片发给我朋友,问她:“你看这张照片……这还是我吗?”
接着,我把晚上回家路上发生的怪事告诉了她。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回复才弹出来,字里行间都透着犹豫和后怕:
“其实……晚上在洗手间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当时我站在离你一米远的地方看你,明明白天觉得你穿这身很好看,但那个时候……我只觉得特别瘆人,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是你。”
我看着屏幕上最后那行字,一股冰冷的寒意彻底将我淹没。
那天之后,我把那件汉服封在了一个旧箱子的最底层,再也不敢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