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行宫,深夜。
夜色如墨,几道鬼魅般的身影借着林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行宫方向摸去。
这些黑衣人,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每一步都踏在巡逻卫兵换防的间隙。
为首之人只露出一双墨色眼眸,闪过一丝自信。
哼,这行宫看似防卫严密,实际上轻而易举就被他们顺利切入!
然而,当他脚尖刚触及行宫五里,一股极致危险感陡然炸开!
他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便从他头顶的树冠上倒悬而下,森冷的短刃无声无息地抹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洒而出,落在茂密草叶上只发出细微声响。
不等黑衣人们有任何反应,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周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原本静止的草丛,岩石,树干之后,同时暴起数道杀机。
“留两个活口。”
韩之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周围人无声应下,手下动作更快。
这不是一场伏击,而是一张早已收拢的绝命之网。
死士们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有人刚拔出一半的刀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随即手腕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有三人试图结阵互保,却发现同伴的身体已经软软倒下,胸口插着一支乌黑的弩箭。
刀光剑影在瞬息间交错,却只发出几声被强行压抑的闷哼与利刃入肉的微响。
没有呼喊,没有惨叫,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息。
当最后一名死士被一道从地底阴影中窜出的黑影拧断脖颈,四周再次恢复了死寂。
月光下,尸体被人无声地拖走,地面留下一串血迹,在黑暗中隐约难见。
留的活口也已经被砍晕,几人扛着朝远处而去。
整个过程,未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未曾惊动行宫内外的任何人。
??..??
温泉行宫秘牢之内,灯火幽微。
因靠近温泉,牢中空气有些潮湿又沉闷,让人有种窒息感。
韩之序端坐于冰冷的审讯桌后,修长手指间把玩着一枚质地温润的玉扳指,神情淡漠依旧,眸底却锐利如鹰。
被捕获的两个黑衣人,后槽牙早已被无情撬下,其中毒药被碾碎在地。
他们被粗重的铁链牢牢锁在冰冷的刑架上,气息奄奄,只剩半条命吊着。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韩之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森寒之气,在这压抑的秘牢中回荡。
黑衣人死死咬紧牙关,布满血丝的双瞳凶狠地瞪着韩之序,显然不打算轻易开口。
韩之序也不恼,只是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骨头倒是挺硬。”
“不过,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令牌,在黑衣人头领眼前轻轻晃了晃。
“认得这个吗?”
“这是你南疆镇南王府死士营的腰牌,上面还精心刻着你家人的名字。”
“你猜猜。”
“这些为什么在我手里。”
“如果...本使派人去‘拜访’一下他们,会如何?”
黑衣人原本凶狠的瞳孔骤然缩窄,那张血污的脸上,终于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极致的惊恐之色。
韩之序见状,语气依旧平缓无波,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
“其实你也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是镇南王派来的。”
“你是聪明人,说出此行目的。”
“本使耐心有限。”
“说了我保证不动你全家。”
“要么,就让你全家为你陪葬。”
一番软硬兼施,精准狠辣的心理攻势之下,两个黑衣人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招供,互相印证下,交代了他们确实奉了镇南王之命,前来查探行宫虚实。
若有机会,便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混乱。
至于此行目的,一来是想试探行宫的守备力量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二来,也是想看看文皇后究竟是何“病情”,竟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地移宫静养。
韩之序听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伫立一侧的手下,长刀挥动,干脆利落的砍下了右边黑衣人的人头。
鲜血溅了另一人一身。
“你的家人,我会代为照顾。”
“在这之前,你如果能办好一件事,我不但能保住你的家人,还能保你不死。”
韩之序只留了一人,也不怕镇南王怀疑。
反正这个死士重伤又带着消息逃命回去,会恰巧“死在路上”。
而镇南王,很快会被吸引视线。
一番“提点”之后,那名黑衣人带着一身重伤,和一些“不经意间”听到的重要情报,侥幸逃脱。
他的怀中,有一封用同伴血写的秘信
【皇后确实凤体违和,但并非什么凶险急症,更像是某种旧疾复发,需要长期静养调理。】
【行宫之所以守备如此森严,是因为陛下察觉到宫中有李锐残余势力蠢蠢欲动,与皇后移宫并无直接关联,只是顺势加强了防卫,以策万全。】
很快,黑衣人透露的信息,便传回了上京城。
林青瑶看过迷信后,放在烛火上引燃。
“镇南王,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金宝,随我进宫,我要去见父皇。”
很快,御书房传出了一道旨意。
十日后,将举行今科恩科的殿试。
十日,是个非常紧凑,却又留有余地的日子。
如果镇南王的势力,想要继续像往常一样,在朝中安插势力,那么就要在短短十日内完成。
不然,未来三年都再无机会,而三年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会有太多变数。
所以这道旨意,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彻底拉回上京城!
??..??
南疆,镇南王府,刚刚入夜。
雕梁画栋,气势恢弘的书房内,一名身着赤金蟒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手持数封来自上京庄贵妃的密信,反复展阅。
他便是大靖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手握南疆二十万兵马,权倾一方的镇南王。
灯火之下,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中,闪着难以捉摸的寒光。
女儿接二连三的密信,让他紧皱眉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上京城的水,比他想要的,更浑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