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霄看出母亲和嫂嫂们的迟疑,说了一句:“都收着,不然她回去睡不着。”
顾夫人便没有矫情,乐呵呵的收下了。
她库房中这些东西不少,回头她再把钥匙给白裳,让她给沈清挑一些。
沈清查账本很快,从银楼里出来的时候,随行的丫鬟们手里都捧了不少首饰盒子,看着都沉甸甸的。
围观的百姓们一看,都觉得稀奇:“嚯!这顾府就是娶了个好儿媳,看看,这才一回京就带着婆婆和嫂嫂来店里挑首饰了。”
“可不是么。新媳妇,总得要在婆婆和妯娌面前表现一下不是。”
“我们怎么娶不着这么好的媳妇。”
“这媳妇是二嫁,你愿意?”
“这么有钱的媳妇,别说是二嫁,十嫁我都愿意娶!”
顾府的人上了马车却并没有离开。
就那么静静的停着。
百姓们议论了一会儿,见顾府的人没有反应,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你们说,这顾府连个男人都没有,这些漂亮的小娘子们,不寂寞吗?”
“你去问问啊!万一能看上你呢?”
“我要是真去问了,她们真看上了怎么办?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怕什么,她们都是二嫁的,再来个三嫁,给你做个美妾也不是不行。”
“长的那么美,也不知道在床上怎么样……”
“嘿嘿嘿……”
耳边听到的话越来越下流,沈清心疼的看着婆母和两位嫂嫂。
谁知,她们三个却还反过来跟她道歉:“忘了跟你说,我们三个一出门……”
白裳的话没说完,沈清却早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清闭了闭眼,嗖的站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顾夫人按下白裳和周露:“让她去吧。顾家的女人,绝不能是胆小怕事的。”
原本她不想跟着出门,她怕沈清听到这些会接受不了。
可后来一想,万一哪天儿子去战场,家里就是她们四个女人和五个孩子在。
若她到那时再听见这些,只怕一时接受不了。
沈清掀开车帘,从车夫的手里一把夺过鞭子,直直的抽向那个还在伸手指着顾府马车满嘴胡吣的男人。
鞭子啪的一声,劈头盖脸的抽过来,直把男人打得哭爹喊娘。
有人想要去救,沈清全都抽了一遍。
围观的人中,也有一些有身份的,见她此等行径怒斥了一声:“不像话!身为权贵当街殴打百姓,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一听这话,沈清立刻收了手,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敢问这位是?”
那男人挺起了胸膛:“御史大夫陈河。”
沈清嘴角挂起一抹笑:“受教了。”
陈河见她笑,一时被晃了神,说话便又柔和下来:“你一个妇道人家,万不可……哎呀!”
他话还没说完,鞭子便直直的抽了过来。
沈清一边抽一边骂他:“给你脸了?!他们一张狗嘴就是喷粪,陈大人听了半天了吧?怎么没见陈大人仗义为我等妇人执言?!”
“我不过是打了这几个畜生一下,陈大人便坐不住了?怎么?是同类相惜吗?”
“陈大人既然想保护他们,那就替他们受着吧!”
陈河想躲,却不想四周却突然围上来几个壮汉,长刀一伸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避无可避之下,陈河又被抽了好几鞭子。
顾凛霄在一旁站着,身边是低声跟他说话的掌柜:“东家说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您都得当作不知道,除非有人想把东家抓走,否则您不能出去,您一出去,东家就该真吃亏了。”
陈河被打得脸上好几道血印子,一边躲一边喊:“报官!快报官!”
沈清一边追着他抽,一边骂:“报什么官,你不就是官吗?!”
这场闹剧直到陈河一脚没踩稳,趴在地上才结束。
沈清见那几个最下流的人都被打得跟花瓜一样,这才出了口恶气。
她自幼便不是什么闺阁儿女,跟顾凛霄成婚后更是跟着他学了几招。
没想到,刚回京都就有了用武之地。
沈清拍了拍手,银楼里的伙计立刻搬出来四张铺了软垫的椅子。
她回身走到马车旁,低声说了一句:“母亲,嫂嫂,请移驾。”
顾夫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依然下了马车。
四张椅子被放在路中,伙计请三位夫人坐好,又奉上了茶点。
沈清不坐。
她站在路中间,扬声开口:“我知道京都的百姓们都好奇我的身份,我今日有空,索性跟诸位交个底,免得诸位还要四处打听,耗时耗力又不准确。”
“沈清,顾家第四媳,前夫家是个商户,为了吞并我沈家的商脉做局娶了我,被我发现后送进了大牢。”
“我与顾将军相识,乃是三年前顾将军的弟弟受奸人所害,扣住了陛下早早拨给平阳关的军饷, 那一年,平阳关的将士们因为那些奸佞险些冻饿而死!”
“幸而陛下英明,早早识破了奸人诡计,特派我等筹集粮草送入平阳关,这才免去了平阳关失守。”
“我和离后归家途中幸得路过的顾四将军搭救,才不致死于贼人之手。”
“后面的事,诸位便都知道了。”
沈清这番话,既说明了自己跟顾凛霄的相识,又巧妙的掩去了陛下忌惮顾家,说成是陛下信任顾家,只是奸人作祟,顾家与陛下君臣相知,并无任何不妥。
同时又说明了顾凛霄与她相识,帮陛下坐实了他是顾家四子的身份。
沈清说完这些,后退一步,站在顾夫人身前:“这位,便是镇远侯的夫人,丈夫和儿子都在战场杀敌,长子顾岳山,死于平阳关守城之战,为保护平城百姓,身中十二刀,至死不倒。”
她又走到白裳身前:“顾家二少夫人,她的夫君顾岳震,死于平城守卫战,身中十八箭,腿被北狄人斩断,用长枪支住身体,至死不倒!”
“这位,是顾家三少夫人,她的夫君顾岳真,死于京都保卫战。因为平城一战,我父重伤,我二位兄长惨死,北狄打到京都外三百里的瓮城,是他死战不退,这才等来了顾岳廷的援军,守住了京都城!你们踩着她们丈夫的尸身苟活至今,有什么面目这样污言秽语的羞辱他们的母亲,羞辱他们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