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柯满脸羞涩,贝齿轻咬着嘴唇。杜春华好笑地摇着她,“冯柯姐姐,你说话呀,要不要我爹去提亲?”
冯柯含嗔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杜春华嘎嘎嘎大笑起来。
冯羡清欢喜地道:“我要去告诉爷爷去!”
杜猛对着冯柯拱手行礼,“我会去跟老爷子提亲,还请姑娘莫怪我唐突。”
“怎么会?”冯柯觉得自己已经不敢看杜猛了,她慌乱地对冯羡清道:“你是来喊我回去吃饭的吧,那我们走吧,别让人等咱们了。”
杜春华故意拉住她不放,笑着说道:“我家柳婶今天做了红烧排骨和老母鸡汤,不如就留在家里吃饭吧!”
“不了不了!”冯柯完全没有刚才慷慨陈辞的激昂,头也不回地跑了。
冯羡清尴尬地冲着杜家父女俩笑了笑,然后追着冯柯跑了。
“爹,你想好了吗?”杜春华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欠妥,这事应该提前跟爹说一下才好,如今这样做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杜猛点点头,“想好了!”
人家冯柯都不介意他老,还带着三个孩子。自己要是再叽叽歪歪的,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真的?”杜春华觉得有点不真实,爹的转变这么快的吗?
“当然了!”杜猛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更改,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只是这些事情我不大懂,需要找谁来做媒人去提亲,又该准备什么样的聘礼?人家大家族的人,想必规矩跟咱们是不一样的。”杜猛蹙眉说道。
“爹,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冯家也不会计较这个吧!”杜春华说道。
“那也不能太差,人家毕竟是姑娘家,对结婚这事还应该有点期待吧?”杜猛忍不住挠头。
杜春华不禁翻白眼,心想爹这转变实在也太大了吧!
“也对!”杜春华点点头,“不过您还是去拜访一下冯老爷子吧。”
面对稍显局促的杜猛以及他带来的一车礼物,冯兴城不禁皱眉。
“杜大人这是何意啊?”
杜猛暗戳戳地搓着手,陪着笑脸说道:“我是专门来请教老大人,若是想求娶令千金,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冯兴城本来还想为难一下他。可是见他说得这么直白,倒一下子乐了。
“你呀,倒是毫不作伪!”冯兴城叹道。
“咱们都要变成一家人了,还整这些虚的做什么?”杜猛见老爷子笑了,也就不紧张了。
“我知道我跟冯家的差距有点大,尤其是在学识和涵养上。”杜猛直接说道:“嫁给我,其实是委屈冯柯姑娘了。
但我可以跟老大人保证,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所以我想在自己能力允许下,尽可能给她最好的。所以老大人有什么条件便直接说,若是我能做到,便尽力做到。”
所谓真诚就是必杀技!杜猛的直抒胸臆,倒是比任何山盟海誓来得更能打动冯老爷子的心。
他这辈子见过太多人,什么样的都有。但像杜猛这般直接的人,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从前那些人只是在他面前演,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以期得到最好的机会。
而等自己落败之后,那些人就露出真面目,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踩上一万只脚。
像杜百户这么单纯真挚的人,已经是非常稀少又难能可贵的了。
女儿嫁给他,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起码会过得舒心又安稳。
于是老爷子袖子一挥,“别管什么规矩了,就按你们家乡的规矩来就行!”
“那我就自己看着来喽!”杜猛眉毛一挑,笑呵呵的说道。
经过两人的谈话,这场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冯柯满心欢喜,已经在等着出嫁。杜猛送来一匹红绸,是他在漕帮里弄来的上等蜀锦,即使以冯家人的眼光看来,这品质也是可以的。
另外杜猛还送来一千两银子的彩礼,各色绸缎二十匹,金玉首饰一匣子四十二件。
二嫂杨氏看着送来的东西,不禁笑成一朵花。“想不到这位新妹夫的家底很厚么!”
是啊!这些东西已经算是中等人家娶亲的规模了。
成亲的日子也是找人看过的,就定在秋后的九月里。
那时候秋收结束,但天气还未太冷,正是秋高气爽时节。而且秋收之后人也闲了下来,婚礼就会显得更热闹。
整个夏天冯柯就没有再出现在瀑布泉别院,被几个嫂嫂拘在家里绣嫁衣。
她抗议了几次,结果都被嫂嫂们拿婚前不宜相见。
幸好时不时的杜春华会来看她,或者陪她说话,或者一起做针线,才使得日子过得没有那么漫长。
而杜猛要结婚的消息,没用几天也就传了出去。尤其是七村之地,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为之伤心流泪。
为了即将到来的婚期,杜猛重新扩建了瀑布泉别院作为他们新婚的住处。
夏收与秋收的时候,杜猛按照约定好的比例征收粮食,众佃户见杜猛确实是言而有信,全部都称他为大善人。
“不过少收一成税,居然就是大善人了!”杜猛对着冯老爷子苦笑摇头。
“那你要是再降一成,只怕他们就要把你供起来了。”冯老爷子笑着说道。
“那不成!”杜猛却摇头说道:“我要是敢这么干,那很多佃户就要往我这里跑,那其他地主就没有人种地了。
要是这样的话,很多人会对我怀恨在心,势必要全力以赴地对付我。这样一来,我的日子和佃户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所以我要是继续减租,那对于我和他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的时候好心也未必就一定能干好事,还得考虑实际情况才行。”
冯老爷子心里暗叹。这人确实通透,遇事想得明白。
“那你说这事需要怎么做,才能让地主减租,让佃户得到实惠?”
杜猛大笑起来,“那不可能!除非这世上没有地主也没有佃户,那才能消除这样的剥削。而要做成这样的事,太难了!就算是改朝换代,也不过是一批新地主换了旧地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