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刘建设冲到父母面前,看到他们憔悴的样子,眼泪夺眶而出,“玉莹怎么样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李素芬猛地抬头,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刘建设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建设,建设来了。”李素芬涣散的目光开始慢慢聚焦。
刘红卫缓缓抬头,眼睛布满血丝,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反着光。
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
刘建设和陈晓玲连忙上前扶住他,两人都能感觉到刘红卫全身都在发抖。
“玉莹怎么样了?”刘建设环顾四周,急诊室人来人往。
“还在抢救。”刘红卫艰难地回道,“医生说,心肌炎复发…很危险…”
陈晓玲蹲下身,轻轻握住婆婆的手:“妈,秋秋……”
话未说完,李素芬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然后整个人瘫倒在陈晓玲怀里。
陈晓玲连忙抱住婆婆,轻拍她的后背,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刘建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院走廊上的时钟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爸,到底怎么回事?”刘建设压低声音问道,“秋秋怎么会……”
刘红卫摇摇头,双手无力地摊开:“不知道,警察只说秋秋出车祸,当场,当场就……”
他说不下去了,浑浊的眼泪再次涌出,“玉莹一听,直接晕过去了……”
刘建设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变得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不能乱,此刻他是父母的支柱。
“爸,玉莹的手机在您这儿吗?得通知杨保华,让他联系经警察先去处理秋秋的事。”
刘红卫从口袋里掏出女儿的手机,递给儿子。
“打不开,要密码。”
李素芬突然伸手:“我知道。”
她的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划出一个Z字形,手机解锁了。
刘建设快速翻找通话记录,找到最近一个来自警方的电话,将号码转发给杨保华,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手机铃声把杨保华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上刘建设三个字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个时间接到前妻哥哥的电话,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喂,大哥?”杨保华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但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保华,出事了。”刘建设的声音低沉急促,“秋秋...秋秋出了车祸。玉莹听到消息当场晕倒,现在在医院抢救。”
杨保华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秋秋怎么样?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两秒对杨保华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保华,秋秋没挺过来。警察打电话来说,当场……。”
那两个字,刘建设怎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蒙了一层薄膜似的。
“不可能。”杨保华几乎是吼出这三个字,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弯腰去捡,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怎么也抓不住那个小小的设备。
“保华?保华?你还在吗?”刘建设的声音从地板上传来。
杨保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手指终于抓住了手机。“我在。警察,警察还说了什么?”
刘建设能听到电话那头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有人正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崩溃。
“具体情况不清楚,警局的电话我已经发给你。你得先去警局处理秋秋的事。”
“好。”杨保华艰难地吐出这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炸开,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刘建设放下手机,突然感到一阵虚脱。他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睛。
“建设?”陈晓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担忧地看着他,“怎么样?”
刘建设揉了揉太阳穴:“他说会去处理。”
陈晓玲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听护士说,玉莹的情况不太好。血压一直上不来……”
刘建设感到一阵刺痛,他看向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
挂断电话后,杨保华呆坐在床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一道惨白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床上,正好落在他颤抖的双手上。
杨保华猛地站起身,却又因为双腿发软而跪倒在地。
他抓住床沿艰难地爬起来,拿起外套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门。
穿过漆黑的走廊,来到杨保民的房门前。
他需要帮助。他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个。
杨保华踉跄着来到隔壁卧室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响了弟弟的房门。
“保民,保民!醒醒!”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想用力砸门,但想到楼下的父母,只能压抑急切的情绪。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是杨保民睡意朦胧的回应:“哥?怎么了?着火了吗?”
“开门。”杨保华的声音突然哽咽,“快开门。”
门开了,杨保民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头发乱蓬蓬的。
当他看清哥哥惨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时,睡意瞬间消散。
“你怎么了?生病了?”
杨保华的嘴唇颤抖着,几次试图开口都失败了。
最后他只能把手机递给弟弟,屏幕上显示着刘建设发来的警察局电话号码。
“秋秋…”他终于挤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靠在门框上,“她,车祸,没了……”
杨保民的表情凝固了。他接过手机,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
“什么?不...这不可能。”
杨保华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双腿蜷曲在胸前。
杨保民蹲下身,一只手搭在哥哥颤抖的肩膀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