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汕岛市珠宝大王的千金刘美清,与才华出众的青年才俊王培宇订婚已满一月。
这天晚上,刘美清伫立在窗前,目光投向远方那层层叠叠、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当她想到王爷爷住的别墅里珍藏的名人墨迹,又生疑窦:至今没有亲眼所见,到底有没有?
此前,她数次借口想去王爷爷那里探个究竟,然而每次都被王公子以各种理由婉拒。毕竟自己尚未正式过门,作为孙子媳妇,实在不便贸然前往,只能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正所谓心想事成,恰在此时,放在旁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正是未婚夫王培宇打来的。
她轻轻用拇指滑开接听键,手机里瞬间传来王公子那温和却又千篇一律的开场白:“你吃饭了吗?”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谁家这个时候还没吃晚饭呢?刘美清的心底升起不满,但念及他平日里对自己还好,想发火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是沉默不语。
“你在听吗?刘美清。”见她没有回应,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清。
“在听呢。”刘美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在哪儿呢,又在加班吗?”
“今晚下班挺早的,我在家呢。”王培宇在手机那头语气轻快地回答。
“那你是在写小说,还是在玩游戏呀?”刘美清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只能像往常一样随口问问。
“我早就不写小说啦,现在正玩游戏呢,呵呵。”
哼,谁知道你到底还写不写。刘美清对着手机话筒轻轻哼了一声,“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呀?”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媳妇。”这一次,王培宇那悦耳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亲昵与暧昧。
“讨厌!”刘美清对着手机,佯装嗔怒地笑骂了一句,“到底什么事?快说吧。”
“明天咱们去我爷爷那边吃饭吧。”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刘美清握着手机,难掩内心的喜悦,连忙问道:“几点过去呀?”
“几点都行,我开车去接你。”王培宇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要是换作平常,刘美清肯定会立刻打回去数落他几句,可这次因为心情大好,也就没去计较。她哼着欢快的小曲,像只轻盈的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走进衣帽间,精心挑选起明天出门要穿的衣服。
第二天清晨,刘美清还没来得及化完妆,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交谈声,紧接着便听到王培宇敲门询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刘美清一边往脸上涂抹面霜,一边扭头望向门外。只见王公子抱着一束娇艳的鲜花,满脸愉悦地走了进来。
刘美清身着一袭橘黄色的睡衣,走起路来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笑意盈盈地接过鲜花,轻轻嗅了嗅,随后故意板起脸,将鲜花还给他,嗔怪道:“昨晚打电话,人家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把电话挂了。你怎么老是这样呀?”
“你要是有话,现在说不也一样?”王培宇顺手将花插入花瓶,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不行。”刘美清佯装生气,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轻声笑道:“你真讨厌,都把我的妆弄花了。”
“哪里花了,我帮你补补。”王培宇说着,拿起眉笔,准备为她画眉。
“这儿。”刘美清握住他拿眉笔的手,指向左边的眉心。
王培宇小心翼翼地为她描了几下,举着那支铅笔般的眉笔,“这样可以了吧?”
刘美清对着镜子看了看,无奈地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便拿过眉笔,仔细地描绘起来。
王培宇看她拿眉笔专心涂描的样子,忽然想到赵苘苘给他描眉画眼的那个大年夜。那天夜里,赵苘苘的举动显得有些反常,不仅给他化妆,还拉着他一起拍照。他们戴着情侣手表,相互依偎,亲昵缠绵了许久。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赵苘苘根本没有劈腿,她腹中所怀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
刘美清从镜子里察觉到他的失神,不禁转过头,紧紧盯着他说:“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王培宇回过神来,看了看腕表,“你还要多久才能出门呀?”
“马上就好。”刘美清一边起身挑选衣服换上,一边对他抱怨道:“你也不提前告诉我,好让我给爷爷准备点礼物。”
“不用准备,我昨天买好了。”
王爷爷别墅门口的马路上,一大早就停满了车辆。王培宇无奈之下,只能将车停在别人家门前的马路上。
“怎么这么多车,都是谁来了?”刘美清下车后,望着门口密密麻麻的车辆,疑惑地发问。
“我也不清楚,咱们进去看看吧。”王培宇说着,一手提着礼盒,一手亲昵地挽着刘美清的胳膊。
两人走进别墅,立刻有佣人上前接过礼物,恭敬地对他们说:“您们俩来了,快请进吧,大家都等着呢。”
刘美清跟着王培宇步入客厅,只见里面坐满了亲朋好友,还有人正在调试录像机。她不禁低声问王培宇,“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来了这么多人。”
王培宇没有回应她,径直走过去与各位亲朋热情地打招呼。刘美清看到众人纷纷向她投来问候的目光,只好将满心的疑惑暂时压在心底,脸上堆满笑容,跟着王培宇一一向亲戚朋友们问好。
本以为此次前来,自己会是备受瞩目的主客,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打完招呼后,刘美清心情有些郁闷,她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座位刚坐下不久,便听到王爷爷问大姑妈说:“人都到齐了吗?可以开始了。”
大姑妈身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那柔和而不失坚韧、静谧而井然有序的墨绿色,完美地展现出当代女性的优雅魅力与内在力量。旗袍穿在她身上,更显从容淡定、优雅知性。
“大家都跟我来吧。记住,不要用手机拍照,也不许打开手机手电筒。”大姑妈微笑着向众人叮嘱完,便带头走上楼梯。
大姑妈带领众人来到二楼尽头,一个密封极为严实的房间前。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笑盈盈地说:“大家一个挨着一个进来,别挤。”
刘美清顺着人流走进房间,只见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图画,整个房间就如同博物馆的展览馆一般,仅开着几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射灯。
突然,一位上了年纪的亲戚惊讶地叫道:“这幅是郑燮的《瘦竹图》啊!”
众人皆知,郑燮便是大名鼎鼎的郑板桥,他的画作常常以翠竹几竿、兰草数棵为题材。其笔下的翠竹瘦劲挺拔,枝叶俯仰生姿,尽显萧疏清逸之态。而兰叶的描绘更是精妙,以焦墨挥毫,借草书中的竖画与长撇之笔法运笔,多而不乱,少而不疏。
刘美清听闻,赶忙走过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幅用玻璃镶嵌的图画,画上绘有两支翠竹,枝叶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仿佛正被劲风吹拂。
由于她曾在国家博物馆欣赏过郑板桥的画作,对其创作技巧颇为熟悉,一眼便认定这幅画是郑板桥的真迹。在这幅画的旁边,还挂着两幅近现代中国绘画大师的作品。
啊!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买的名家之作。
刘美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刚才被众人冷落的不快瞬间抛诸脑后。
跟着众人走出密室后,她正打算询问王培宇为何今天会开放密室,却看到大姑妈领着几个身着工装的人,抬着木箱走进了密室。
刘美清悄悄躲在门口观察,只见他们进入密室后,小心翼翼地将几幅画摘下来,装进木箱之中。
“为什么要把画摘下来装箱子呀?”刘美清满心疑惑,忍不住上前追问大姑妈。对于书画的保存方法,她还是有所了解的,装箱子确实是一种方式,但绝不是如此草率行事。
“你爷爷决定把这几幅画捐赠给市里新建的博物馆。”大姑妈低头看着工人干活,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刘美清听到这个消息,犹如遭受五雷轰顶,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才问:“为什么不把这些画留给我们呢?”
大姑妈冲她客气地笑了笑:“留给你们又有什么用呢?小宇又不喜欢作画。”
刘美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喜欢,大姑妈已然转身离去。
眼见着他们拍完照,就要将画装车拉走,刘美清急忙把王培宇拉到一旁,焦急地说:“你去问问爷爷,能不能把那位大师的作品留下?就说用来镇宅。”
“镇宅难道非得用图画吗?”王培宇毫不犹豫地抿唇拒绝,“那些可都是爷爷的心爱之物,他既然高兴捐赠给博物馆,我们也应该跟着高兴才是。”
刘美清一听,顿时急了,也顾不上满屋子的客人,大声吼道:“今天你要是不帮我把古画要回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王培宇冲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说:“后悔什么?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见他如此不听自己的话,刘美清气得火冒三丈,怒声说道:“你!我要和你退婚,让你们家名声扫地!”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笑颜如花、穿着得体的海归刘美清,发起狂来竟与街上撒泼的妇人毫无二致。
王培宇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问:“你当初追求我,难道仅仅是为了这几幅画?”
“红花还需绿叶衬托,大石头也得靠小石头堆砌。你要是没有万贯家财,跟街上的流浪汉又有什么区别?你说说,有谁会愿意和一个流浪汉结婚?”
刘美清指着他,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随后拎起名牌包包,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