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汉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整栋楼像被镀了层薄薄的金箔。
大堂中央那口青铜钟在晨光里泛着青幽幽的光，钟旁立着根雕工繁复的敲钟槌，金丝楠木柄，顶端嵌着一颗浑圆的夜明珠——据说是张良从南越带回来的“镇场子宝贝”。
韩信穿着演习专用的战术背心，肩章上还沾着昨夜加班时蹭上的泡面油渍。他今天负责主持季度应急响应演练，流程背得滚瓜烂熟：模拟黑客攻击→启动防火墙→数据迁移→最后敲钟宣告胜利。
“兄弟们，注意节奏！”他冲技术组挥手，“等我一槌定音，全系统切回主网！”
他伸手去拿敲钟槌，动作干脆利落，像当年在井陉口背水一战时拔剑那样果断。可指尖刚触到木柄，脚下不知被谁遗落的数据线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手肘狠狠撞在槌身上。
“咚——”
钟声未起，整栋楼的灯先灭了。
监控屏黑成一片，服务器风扇集体哑火，连前台那台常年播放虞姬直播切片的广告机都“啪”地关了机。电梯卡在三楼半，门开一条缝，露出半张惊恐的脸。
“系统……崩了？”有人小声问。
“不是演习吧？”
“我刚上传的报销单呢！”
大堂瞬间炸锅，像一锅烧过头的狗肉汤，咕嘟冒泡。
技术组冲上来抢修，键盘敲得比樊哙剁肉还快。可无论怎么重启、切源、导备份，主控台始终显示一行红字：
【核心数据库已清空。恢复进度：0%】
“见鬼了！”组长把耳机摔在桌上，“这不是普通宕机，是被人从物理层格式化了！”
没人听见他说什么。所有人抬头望着那口钟，仿佛它刚吞了个活人。
半小时前，刘邦还在办公室啃煎饼果子，听樊哙汇报“正装出镜”执行情况。一听系统瘫痪，他咬了一半的脆饼直接卡在喉咙里。
“谁碰的钟？”他边咳边问。
“韩信。”樊哙递上水，“说是……绊了一跤。”
刘邦眯眼，把剩下的煎饼塞进抽屉——那是他今早特意让食堂加双蛋的限量款。
他没去现场，反而拐进地下三层的档案室。这里连监控都没有，只有一台老式传真机，每隔十二小时自动吐出一张加密纸条。
他等了十分钟，纸条终于来了。
展开一看，字迹潦草，像是用左手写的：
【槌内藏钮，触即覆盘。留此一招，以防主失道。——何】
刘邦盯着那张纸，足足三分钟，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没烧，也没撕，而是折成一个小方块，塞进了裤兜。
出来时，他顺手从走廊花盆里摘了片绿萝叶子，捏在指尖转着。
大堂这边，韩信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指责他操作不当，有人怀疑他是项羽派来的卧底，甚至连财务部那个常年戴珍珠发卡的姑娘都跳出来喊：“他是不是收了章邯的钱！”
“都闭嘴！”樊哙一声吼，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刘邦慢悠悠走来，手里还转着那片绿萝。
“韩信。”他叫得挺亲热，“摔疼没？”
“没……没事。”韩信低头，“我愿意承担责任。”
“责任？”刘邦笑了，“你担得起吗？全公司数据没了，客户合同、员工工资、狗肉补贴记录——你拿头赔？”
韩信脸色发白。
“但……”刘邦话锋一转，“你这一跤，也未必是坏事。”
全场安静。
“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抬手，指向那根敲钟槌，“咱们的系统，真有人想动，还真得先过这道‘物理关’。”
他走近钟，伸手轻抚槌身，像摸自家狗头。
“这槌，是谁设计的？”
“张良。”有人答。
“哦。”刘邦点头，“那玩意儿里藏个按钮，也不奇怪。毕竟人家是搞纵横术的，惯会‘暗度陈仓’。”
他顿了顿，忽然问：“萧何呢？”
“在机房，带着团队恢复数据。”
“让他别忙了。”刘邦说，“备份不是昨天刚迁到云端？”
技术组长愣住：“可……可主数据库清空了，得走审批流程才能恢复……”
“现在就恢复。”刘邦掏出手机，“我批。理由写——‘演习意外触发安全协议，属正常防护响应’。”
“啊？”组长懵了，“可这……这不是我们设计的协议啊……”
“现在是了。”刘邦眯眼，“记住，以后这叫‘萧何守则第一条’：当系统被格式化，即视为最高级别防御启动，无需追责，立即恢复。”
人群哗然。
“董事长，这不合规矩……”
“规矩？”刘邦冷笑，“规矩是人定的。昨天AI说萧何要坐牢，咱查了，没事。今天系统被清了，咱也能说——这是忠臣设的防贼机关。”
他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钉子：
“你们说，要是真有外人闯进来，一槌子把咱们家底给掀了，那才叫事故。可要是自家兄弟，提前埋了道保险，哪怕误触，那也是护主心切，对不对？”
没人接话。
“韩信。”刘邦转向他，“你这一跤，算是替大家试出了漏洞。功过相抵，罚你三天不准吃狗肉。”
韩信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终只憋出一句：“谢……董事长宽恕。”
“别谢我。”刘邦拍拍他肩，“谢萧何。要不是他留了这手，咱们现在就得去庙里烧香，求数据显灵。”
他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
“对了。”他从兜里掏出那张折好的纸条，看也不看，扔进旁边的饮水机废水桶。
“从今往后，这槌子归你管。每天检查一遍，确保按钮还在。”
韩信一愣：“我？”
“怎么？”刘邦挑眉，“怕再摔一跤？”
“不……不怕。”
“那就好。”刘邦咧嘴，“记住，真正的高手，不是不会犯错，是能把错变成棋。”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冲樊哙使了个眼色。
樊哙立刻会意，大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沓打印纸，哗啦一声贴在公告栏上：
【紧急通知：即日起，敲钟仪式列为高危操作，执行人须签署《自愿担责书》并接受心理评估。首次违规者，罚款三斤狗肉；二次违规者，调去食堂帮厨。】
底下有人偷笑，气氛渐渐松动。
刘邦没再停留，径直上了顶层天台。
风很大，吹得他袖口猎猎作响。他掏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录了一句：
“告诉张良，下次设计机关，别用夜明珠当按钮盖——太显眼。换成狗骨头形状，我还能假装看不见。”
录完，他删了录音，把手机倒扣在天台边缘。
楼下，韩信正小心翼翼地把敲钟槌放回原位。他的手有点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发现——那根金丝楠木柄的接缝处，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形似一个“何”字。
他盯着看了三秒，默默用袖子擦去。
这时，刘邦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
【他知道你看见了。】
刘邦没点开，直接按灭了屏幕。
风吹过，把那片被他丢弃的绿萝叶子卷起，打着旋儿，落进了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