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时候,谢遇洲又和李嘉辉来了一趟五大队,骑的一辆自行车。
车子也不知道怎么坏了,凭他俩脚程得马不停蹄地走两三个小时才能回去。
天黑了,路上危险,李海洋便好心将他们留在了家。
谢遇洲也正好询问余清霞更多细节,哪怕是闲聊也能对她这个人有更多了解。
他和余清霞聊得越多,就觉得她的神情越发不自然,而且一说起遇到坏人的那一段,她就很紧张。
起初谢遇洲只以为她是还有后怕,但后面他就发现了她的害怕里夹着紧张,她不该害怕他,说话时却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话语里也遮遮掩掩的。
所以当她要离开的时候,谢遇洲又找借口将她留了下来,闲扯攀谈。
余清霞要恨死李海洋了,那天她都跪下来求他了,他为什么还是要说出去。
就算他想救祁烟,完全可以另外找一套说辞,没必要把她的事情捅出来!
害得她现在每天被这个公安询问,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一刻松懈了会说漏嘴。
该死的,接个电话那么慢,怎么还不回来?她快顶不住了!
“余同志,我问过其他知青,你之前有个很喜欢的包,总是随身携带。”
有时候,直接未必能找到答案。
余清霞尴尬地笑了两声,“嗯,是这样。”
他又要问包的事情了吗?
“这两天好像没看到你背。”
余清霞磨了磨牙,尬笑低头,“包丢了。”
“丢了?是你们遇到那个叫向井的男人的那天吗?”谢遇洲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循循善诱地问她。
他也让人顺着向井这个人名去找了,但是xiang和jing有多种可能,所以排查出来也需要时间,更不排除假名的可能。
“嗯。”
谢遇洲埋头在本子上写字勾画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她,“我记得你的证词是祁烟把包落下了,你俩一起回去找,但碰到向井和你们拉扯,力气悬殊,这才让祁同志被他抓走了。”
余清霞脸色微变,“嗯,是。”
他难道知道了吗?
包里的东西?
还是弄丢包回去找的人其实是她?
谢遇洲问:“你逃回来了,你的包不在你身上?”
其实包弄丢了有很多可能性,比如争执的过程中被扯下来,没有拿回,又比如在路上太慌张,弄丢了也没发现。
但——
余清霞手上突然多了动作,拿出碧蓝的方格手帕擦拭额头和鼻尖的汗珠。
“这个、这……”她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应该是当时争执的过程中被我弄丢了,当时太害怕了,我也是第二天才发现包不见了。”
她的犹豫让谢遇洲的疑心又加重了。
丢了一个包需要犹豫这么久吗?
她很紧张。
“听说你很喜欢那个包,怎么不回去找?里面还有一些钱,丢了你不着急吗?”
余清霞看着自己的脚尖,脚趾不安地蜷缩。
她怎么可能不急,里面的枪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但是,她的包当时被祁烟抱在怀里,又被向井一起带走了。
祁烟回来,什么也没带。
此刻,她的包应该是在向井那里。
幸好祁烟失忆了,不然她肯定会因为她没能救下她的事情举报她的。
“我……”余清霞看了看他,脑子里面乱如麻。
这时,李海洋家的院门被人用力推开,“谢公安,麻烦你帮我们抓小偷!”
谢遇洲立马将本子揣起来,急切地问:“什么情况?”
二十分钟前,顾时安的电话打到了五大队的大队部。
大队部今天不是李海洋值班,值班的干部跑到李海洋家叫走了他。
具体的原因,顾时安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闹一场事情,尽量闹得很大,最好让社员都警惕起来。
“如果可以,这几天村里最好有人结队巡逻。”
李海洋退伍不褪色,绝对服从命令,没有多问。
“但是我这里有一个公安在,我怕逃不过他的眼睛。”
“叫什么名字?”
“谢遇洲,谢公安。”
“嗯,实在藏不住了,你可以把我说的告诉他,他会帮你的,至于其他的,让他不要多管。”
“是!”
李海洋挂了电话离开,却又绕路返回粮仓后方,翻了进去,偷走了要在二月份种下去的早稻稻种。
又在要走时故意弄出了动静,惹来值班的干部查看。
不是他要侮辱人,他瘸着一条腿都比那人跑得快。
将粮种藏起来后,他又跑回了大队部。
“支书!不好了!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偷走了我们的稻种!一整袋啊!”
李海洋故作镇定,“别着急,快去找人,越多人越好,大家一起找,那个偷稻种的人肯定没地方藏!”
安抚了他,李海洋就跑回了村里大嚷。
这才将事情闹大了。
社员举着手电,举着火把,游走在田间阡陌、树林草丛,甚至还有人找到了岸边。
然后,以讹传讹,不仅丢了粮种,还丢了牛……
谢遇洲跟着李海洋,困惑地问:“牛怎么会丢呢?那么大一头,他怎么偷走?”
李海洋也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以讹传讹吧。”
谢遇洲猜想也是。
藏在各处的敌特被不断升起的火光吓得赶忙撤退。
反正已经杀了那个最主要的人,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苏建业拿着祁烟的帽子追出来,原本打算明天上工的时候还给她的,但爸妈非要他现在就去还,顺便送送人家。
他一想这晚上确实不太安全,还是跟了上来。
但那女同志应该是跑着走的,他走了一段路都没看见人影。
直到他经过小路时,听见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响亮。
他意识到不对,当即钻进林子里,从斜坡、高坎儿一路往下跳。
耳边响起了村民的呼喊声。
粮种被偷,牛也被偷。
他没空思考真假,一路下到深潭边上。
“祁烟!是你掉水里了吗?”苏建业的手电照过去,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他听错了?
他刚有怀疑,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