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银虎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普通的惨叫，而是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痛苦。
但他没有退。
甚至连一步都没有退。
他用那具残破的身躯，死死挡住黑针爆发出的余波，将乐清护在身后那个唯一的安全夹角里。
咔嚓。
枯骨承受不住这种力量的激荡，发出一声脆响。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砰！
整条右臂，就在乐清眼前，炸成了漫天的黑色粉末。
滚烫的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从断裂的肩膀处喷涌而出，溅了乐清满脸。
那血太烫了，烫得她心脏都在抽搐。
“银虎！！”
乐清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控制，变得尖利而破碎。她手中的手术刀疯狂挥舞，蓝色的数据流不要命地倾泻而出，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屏障，强行将大长老后续的威压逼退半米。
她伸手接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沉。
好沉。
这具身体里承载的不仅是重量，还有一个种族最强战士的全部尊严。此刻，这份尊严正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压得她骨头都在响。
“你疯了吗？！”乐清吼道，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腥，“那是因果律武器！你会死的！”
银虎靠在她身上，原本强悍的气息正在急速衰弱。失去了右臂的肩膀处，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瞬间打湿了全身的毛发。
听到乐清的吼声，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张英俊狂野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却在这个时候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吵……死了。”
他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是风中的残烛。
“身体……自己动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想抬手去擦乐清脸上的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左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别怕。”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两颗钉子，狠狠钉进了乐清的心脏。
以前在现代社会，她是急诊科最冷静的主刀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穿越后，她是手握系统的外挂女主，把一切都看作数据和游戏。
可这一刻，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统统在这个男人断臂的瞬间崩塌了。
他失忆了啊。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
可他还是挡在了那里。
就像这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本能，哪怕脑子忘了，身体也会替他去爱，替他去死。
“真是感人至深。”
大长老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面具后的眼神充满了嘲弄，“虎族最锋利的刀，为了一个雌性，折断了自己的刃。虎峰要是看见了，估计会被气得吐血吧。”
他手指再次抬起，这一次，指尖凝聚起一团暗红色的能量球。
“既然这么情深义重，那就一起上路吧。”
能量球迅速膨胀，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带……孩子……走。”
银虎猛地推了乐清一把。这一下用尽了他仅剩的力气，乐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我不走！”乐清咬牙，眼中蓝光暴涨，“系统！开启全功率过载模式！把所有能量都调配给我！”
【警告！宿主身体无法承受全功率过载！死亡率99%！】
“闭嘴！执行！”
就在乐清准备拼命的时候，那个被推开的男人，身体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
咚。
咚。
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响亮。
就像是一面沉睡了万年的战鼓，被人狠狠敲响。
银虎弯着腰，痛苦地嘶吼着。他断裂的右臂伤口处，那些原本还在流淌的鲜血突然止住了。紧接着，一股金色的光芒从伤口深处迸发出来。
不仅仅是伤口。
他的血管，他的经络，甚至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下，都有金色的光流在疯狂涌动。
“这是……”大长老原本轻蔑的动作一滞，面具下的双眼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龙珠？不可能！那东西早就成了传说，怎么会在一个凡俗兽人体内苏醒？！”
“呃啊啊啊啊！！”
银虎仰天长啸。
这一次的啸声中，不再单纯是猛虎的咆哮，夹杂着一种古老、苍凉，让万物臣服的龙吟。
嗤啦！
他背部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战术背心彻底粉碎。
两团巨大的肉瘤在他肩胛骨处疯狂蠕动、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血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乐清捂住了嘴，眼睁睁看着那两团肉瘤炸开。
没有鲜血淋漓。
只有耀眼的光芒。
一对巨大的、翼展超过五米的翅膀，从银虎的背部舒展开来。
左翼漆黑如墨，上面覆盖着细密的虎毛，带着属于大地的厚重与狂野；右翼洁白如雪，每一片羽毛都化作了坚硬的龙鳞，散发着属于天空的神圣与威严。
龙虎双翼！
空气里的焦肉味被一股磅礴的威压冲散。
银虎缓缓直起身子。
他失去的右臂并没有长出来，断口处却覆盖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膜，阻止了血液的流失。那对他新生的双翼轻轻扇动，每一次拍打，都在空气中卷起肉眼可见的气流旋涡。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尊从神话里走出来的魔神。
半身是虎的凶戾，半身是龙的尊贵。
那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连一直高高在上的大长老，此刻也不自觉地降低了高度，身体周围的防御力场开到了最大。
“这股力量……”大长老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这不可能……这违反了生物进化的铁律！”
在这个世界上，物种的界限是森严的。虎就是虎，狼就是狼。哪怕是最顶级的基因改造，也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强化，绝不可能跨越物种的鸿沟。
但银虎打破了这一切。
剧烈的疼痛，极度的愤怒，加上濒死的绝境，竟然彻底激活了他体内那颗一直沉寂的龙珠残片。
“赤炎！”
银虎并没有回头，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金属质感，像是闷雷滚过天际。
不远处，刚刚爬起来的赤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身体一轻。
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摄取过来，像扔沙包一样扔向了乐清。
“接着！”
乐清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拽住赤炎的腰带，卸去了那股巨大的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