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余温还萦绕在餐厅,李佳阳便站起身收拾碗筷,陆思瑶也立刻放下餐巾跟过去,两人一边往厨房走,一边低声聊着菜的咸淡。
李佳阳笑着说“今天的牛腩炖得够软,爸妈牙口刚好”,
陆思瑶则应和“下次再买点你说的那个菌菇,加进去更鲜”。
厨房很快传来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成了客厅闲谈的温柔背景音。
张泽谦在沙发上坐定,岳父李祥喝了口热茶,话头便落了下来:“乐行和瑶瑶怎么样?后天鑫鑫婚礼,他俩来不来?”
话音刚落,李母也立刻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手里还下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织花布。
自从张乐行上大学、张乐瑶留在京城跟着爷爷奶奶住,老两口已经快一年多年没见着两个孩子了。
张泽谦看着老两口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乐行去年刚上大一,学校这会儿没放假,课程排得紧,怕是来不了。”
“瑶瑶今年六月份就该升初三了,现在在我爸妈那边住着,正是抓学习的时候,也走不开。”
“哎,学习要紧,学习要紧。”李祥听了,立刻收起期待的神色,笑着打圆场,手里的茶杯在茶几上轻轻磕了一下。
一旁的李阳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乐行读人大本来就辛苦,瑶瑶初三也关键。”
李鑫坐在旁边,也连忙附和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唯有李母没说话,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往窗外瞟了瞟,又悄悄收回,指尖攥了攥衣角。
她早就备好了给两个孩子的零嘴,还想着亲手给瑶瑶织条新围巾。
没人再多提孩子的事,张泽谦又陪岳父聊了聊最近的新闻,听岳母念叨了几句小区里的琐事。
约莫过了半小时,才起身说要去看看房间。
这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张泽谦不算陌生:老两口住主卧,采光最好;李阳夫妻住侧卧,紧挨着阳台。
剩下两间次卧,一间原本是李鑫的,自从去年他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搬出去,就一直空着,床单被罩还保持着干净的浅灰色。
另一间是李婷的,书桌上还摆着她去年高考前的复习资料。
18岁的李婷现在在上海读大学,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
张泽谦推开李婷房间的门,看着书桌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本,忍不住笑了笑,又轻轻带上门,没再打扰客厅里的闲谈。
………
次日天刚亮透,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张泽谦便已起身。
简单洗漱后,刚换好一身浅灰色休闲装,门外就传来陆思瑶的声音。
她提着温热的豆浆、油条和刚出炉的肉包,笑着说“楼下早餐铺排队人多,多买了些”。
不大的餐厅很快热闹起来,李祥夫妇坐在主位,李佳阳帮婆婆剥着茶叶蛋,李鑫捧着豆浆吸得滋滋响,李阳则边吃油条边翻看手机里的工作消息。
一大家子围着餐桌,偶尔聊两句当天的天气,或是李婷晚上回来要带什么,早餐的暖意混着食物的香气,漫在空气里格外踏实。
吃完早饭,张泽谦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说要下楼转转消食。
刚起身,李阳就立刻合上手机,笑着问:“哥,去哪?”
“就在小区里走两步,消消食。”张泽谦答道。
“我陪您一起吧,正好也活动活动。”李阳说着便站起身,顺手拿了件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
张泽谦愣了愣——他本想独自清静一会儿,却也明白小舅子的心思,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单元门,小区里已有不少晨练的老人,有的在花坛边打太极,有的推着婴儿车慢慢走。
李阳很自然地落后张泽谦半个身位,脚步跟着他的节奏,没先开口。
倒是张泽谦先打破沉默,看向他问:“在清远怎么样?那边的环境,挺排外的。”
李阳闻言点头,语气平静:“现在好多了。”
“去年刚上任那会儿,下面几个区县的负责人和班子成员,心里多少有点情绪,开会的时候总绕着弯子提‘本地惯例’,工作推进得慢。”
“呵呵,还是老样子。”张泽谦笑了,脚步没停。
“十年前我从金城调去清远,刚到任的时候,他们也是这副模样,表面客气,暗地里都等着看我这个‘外来户’出洋相。”
李阳听着,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姐夫是在跟自己说体己话,便又补充道:“不过还好,市委那边挺支持我的,尤其是王书记,好几次在班子会上帮我定调子。”
“省里徐书记和刘省长也比较照顾,有次专题会,还特意提了清远的项目要‘打破常规’。”
说这话时,李阳悄悄看了眼张泽谦,眼神里带着几分示意。
张泽谦岂能不懂李阳的话中之意。
李阳口中的徐书记便是现任甘南省委副书记徐金鹏,几年前张泽谦和这位曾在同一个班子共事。
徐金鹏是张泽谦刚刚从发改委来甘南时便是省财政厅厅长,后面则去了省政府担任省政府党组成员、秘书长一职。
再到之后的省委常委、成昌市委书记,每一步都和张泽谦有过交集。
而徐金鹏也是在三个月前刚刚由成昌市委书记履新的省委副书记。
对于其口中的刘省长更不必说,当年李阳去肃州任职,还是张泽谦特意跟时任肃州书记的刘泽远打的招呼。
两人都是成昌出来的干部,很快便熟络起来。
后来省里补副省长的缺,张泽谦又在时任省委书记赵宁跟前力荐了刘泽远。
刘泽远直到前年赵芸在张泽谦的操作下调去汉东担任省委组织部长,刘泽远便直接接了赵芸留下的常务副省长的位置。
不仅进了省委常委班子,还成了省政府的二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