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火明灭诡图现,末世危局笔下宣。
一线生机何处觅?分秒必争破迷缠。
********************************************************************************************************************************
那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在寂静幽深的洞窟中被无限放大,敲击着沈青临和阮白釉已然绷紧的神经。两人屏息凝神,连心跳都仿佛要破腔而出。黑暗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将他们裹挟其中,而祭坛上骨瓷散发的幽绿光芒,则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诡异的信标,摇曳不定,充满了不祥。
然而,预想中的敌人并未立刻出现。那“沙沙”声在持续了片刻后,竟渐渐隐匿,仿佛只是风穿过狭窄缝隙的错觉,抑或是某种蛰伏的生物调整了一下姿态。但沈青临和阮白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们知道,这片刻的宁静或许正酝酿着更大的凶险。
就在他们以为那声音的主人已经离去,或者只是虚惊一场时,异变陡生!
“嗤——嗤啦——”
几声轻微却清晰的爆裂声从祭坛四周响起,紧接着,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如同鬼魅的磷火,在黑暗中摇曳生姿。这些火焰并非寻常火焰那般炽热,反而散发出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与骨瓷的邪气交相辉映,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九幽鬼蜮。
幽蓝的灵火并不明亮,却恰好能勾勒出洞窟内壁的轮廓。随着火焰的升腾,光线所及之处,一幅巨大得令人心悸的诡图赫然展现在两人面前!
那诡图几乎占据了祭坛后方整面洞壁,以一种古老而粗犷的笔触,镌刻或绘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其风格与骨瓷上的玄奥花纹如出一辙,充满了神秘与邪异的气息。壁画的材质似乎是直接在岩壁上用某种特殊的颜料绘制,那颜料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蕴含着生命力的微光。
“天啊……”阮白釉捂住了嘴,才没有让惊呼声脱口而出。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前的景象,比她经历过的任何噩梦都要来得真实而恐怖。
沈青临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他迈出一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这幅突兀出现的诡图。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繁复而邪恶的画面中解读出有用的信息。
诡图的中央,毫无疑问,正是他们眼前的祭坛与那套完整的骨瓷。只是在画中,那套骨瓷不再是静默的器物,而是散发着冲天而起的、几乎凝为实质的血色光柱,那光柱直刺苍穹,将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赤红。一轮巨大而妖异的血月高悬于天际,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与骨瓷的血光遥相呼应。
围绕着祭坛,无数身着与薪火兄弟会成员相似的黑色兜帽长袍的身影,正进行着某种癫狂而扭曲的仪式。他们高举着手臂,身体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弯折,仿佛在向某个不可名状的、隐藏在血月与血光背后的恐怖存在献上自己的虔诚与灵魂。他们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但那份狂热与邪恶却透图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祭坛之下,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渺小人影,他们并非仪式的参与者,而是……祭品。他们痛苦地挣扎、哀嚎,他们的生命力仿佛被那血色光柱源源不断地抽取,汇入骨瓷之中,最终滋养着那轮血月。
“这就是……‘血月仪式’的全过程……”阮白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深深的绝望。她从那些渺小人影的衣着和背景中,依稀辨认出雾港市的标志性建筑,那些熟悉的街景此刻却成了人间地狱的背景板。
沈青临的目光则投向了诡图的四周,那里描绘着仪式成功之后的可怕景象。曾经霓虹闪烁、融合了老上海风情与赛博朋克元素的雾港市,此刻已然沦为一片废墟。标志性的钟楼歪斜欲坠,维多利亚式的洋楼燃着幽冥般的火焰,横跨幽江的铁索悬桥从中折断,无数扭曲的黑影在废墟中游荡,城市的天空被厚重的、仿佛凝固了的血色阴云所笼罩。画中人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麻木,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行尸走肉的躯壳。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从画中弥漫开来,几乎要将观看者也一同拖入那无尽的深渊。
“他们想把整个雾港市变成诅咒的温床……”沈青临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不仅仅是针对某个家族的诅咒,这是一个针对整座城市的阴谋!”
阮白釉死死地盯着壁画,她的目光在那些受难者的身影上游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戚与愤怒。她想起了自己的家族,想起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想起了殡仪馆冰柜中那具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尸,她肋骨上的凤凰火纹,与骨瓷底部的花纹,与这壁画上的某些符号,竟隐隐有着某种联系。诅咒,一代又一代,仿佛永无止境。
“我们必须找到阻止它的方法。”阮白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与绝望中挣脱出来。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这壁画既然描绘了仪式的过程,那它会不会……也暗示了破解的方法?”
沈青临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开始一寸寸地仔细研究壁画的每一个细节。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带来的心理冲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线索上。
“你看这里,”沈青临指着壁画中,那血色光柱与骨瓷连接的部位,“这些符文的排列,与骨瓷上的不完全一样。在光柱升起之前,似乎有一个……能量汇聚的节点。”
阮白釉也凑近细看,果然,在壁画中代表骨瓷的器物上,有几个特定的符文在仪式开始前似乎是黯淡的,而在血色光柱涌现后,它们才被彻底点亮。而那些围绕祭坛的黑袍人,他们的动作也并非杂乱无章,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顺序和节奏,他们的脚下,隐约可见与祭坛地面上相似的法阵纹路。
“这些黑袍人……他们的站位似乎对应着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阮白釉轻声道,她的法医学知识让她对人体结构和行为模式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此刻,她将这种观察力用在了分析这些诡异的仪式动作上。
“如果能破坏法阵,或者在能量汇聚到那几个关键符文之前阻止它……”沈青临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洞窟内的空气因为那些幽蓝灵火的存在而愈发阴寒。祭坛上的骨瓷,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窥探,其上散发的邪恶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那幽绿的光芒闪烁不定,如同魔鬼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不对……”阮白釉突然指着壁画一角,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你看那个黑袍人,他的动作……和其他人不一样!”
沈青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众多狂热的黑袍身影中,确实有一个身影的姿态显得有些微的迟滞和犹豫,他的兜帽垂得更低,几乎完全遮蔽了面部,与其他高举双臂、仰天狂呼的同伴形成了细微却清晰的对比。更重要的是,在他脚下对应的法阵节点上,那个关键的符文,在壁画中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闪烁状态,而非其他节点上符文的稳定光芒。
“这个节点……难道是仪式的薄弱环节?”沈青临的心跳陡然加速。
就在此时,那之前消失的“沙沙”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仿佛有不止一个人正在快速接近!
“他们来了!”阮白釉脸色一变,声音中充满了急迫。
沈青临立刻拉着阮白釉,迅速退回到他们之前藏身的入口岩壁阴影处。他看了一眼祭坛,又看了一眼那幅巨大的诡图,脑海中飞速盘算着。
“记住那个特殊的黑袍人和他脚下的符文位置。”沈青临低声而急促地对阮白釉说道,“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阮白釉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壁画上的那个细节深深印入脑海。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仿佛某种古老语言的吟哦声。薪火兄弟会的人,终于要现身了。
洞窟内的幽蓝灵火跳动得更加剧烈,将壁画上那末日般的景象映照得愈发狰狞可怖。祭坛上的骨瓷,在邪气的萦绕下,仿佛发出了无声的狞笑,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
沈青临和阮白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真正的生死较量,即将围绕这座隐藏于幽湖之下的邪恶祭坛,以及那幅昭示着末日命运的诡图,拉开血色的序幕。而他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三天后的血月,正一分一秒地逼近。他们不仅要面对眼前的敌人,更要与时间赛跑,在诅咒彻底吞噬一切之前,找到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