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23日,
威海机场的晨光还未穿透云层,我已在飞往仰光的航班上闭目养神。引擎轰鸣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翡翠原石——那是空间雕刻的剩余物,随手把玩的边角料,此刻却像藏着某种隐秘的共鸣。两小时后京城转机,再次升空时舷窗外已飘起细雪,望着机翼切割云层的轨迹,想起昨夜沈红摸着孕肚说“平安回来”时的眼神。
八个小时的巡航在半梦半醒间掠过。仰光机场的水泥跑道还带着雨痕,我混在拎着编织袋的旅客中走向购票区,皮鞋踩过积着水洼的地砖,目光扫过墙上褪色的翡翠交易海报。飞往密支那的小飞机在暮色中颠簸,舷窗外的山脉逐渐被浓稠的夜色吞噬,直到跑道灯光刺破黑暗——此时距帕敢矿场,还有六小时车程。
越野吉普在土路上蹦跳时,我摇下车窗,潮湿的雾气裹着泥土味扑面而来。帕敢镇的灯火稀落如星,矿场外围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摸出藏在后备箱的越野摩托,特制的防刺靴踩过碎石堆,黑色连帽衫兜帽拉下时,额角已沁出细汗。腕表指针跳向00:00的瞬间,摩托车引擎声被矿场深处的机器轰鸣吞没。
路况比预想更糟,拳头大的石块嵌在红泥里,三公里路程颠得肩胛骨生疼。将摩托推进废弃矿洞,从背包里扯出带兜帽的防水工装服——左胸口袋里,微型手电筒的冷光扫过岩壁时,忽然映出半块露出青皮的原石。屏息闭眼的刹那,意识如蛛网般铺开:地表温度18c,湿度67%,脚下160米处有不规则热源波动。
“找到了。”喉间溢出低笑,指尖隔空轻扣。掌心传来细微的牵扯感,半人高的原石突然在岩层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岩壁上碗口大的空洞。抹了把额汗,看着空间里悬浮的灰黑色原石,意念微动间,粗糙的皮壳如蜕壳般剥落,露出内部隐约的冰裂纹——空间深处的翡翠矿脉光芒骤盛,像是某种能量的呼应。
皮料碎块被精准填入矿洞,抹去工装裤膝盖的泥渍,再次闭眼。这一次,意识如深海探测仪般向下穿刺,150米、155米、160米!当指尖触到那团灼热熔岩般的翡翠簇时,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空间突然震颤,原本只能覆盖半径80米的感知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膨胀:1米、2米、3米……
凌晨三点,龙肯矿场的风卷着砂粒打在护目镜上。我伏在矿坑边缘,看着意识所及之处的原石如多米诺骨牌般依次“消失”。当最后一块水石落入空间时,远处矿灯突然亮起——翻身滚进排水沟,听着巡矿犬的吠声由远及近,心脏撞得肋骨生疼。指尖抚过口袋里的新收获,掌心残留的温润触感让嘴角扬起:辐射范围突破180米了。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混在运矿卡车队伍里驶出帕敢。客车爬上盘山公路时,我靠窗而坐,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矿场轮廓。裤袋里的手机震动,沈红发来的彩信里,晓梅正把小熊玩偶塞进婴儿床——摸出块刚“处理”过的冰种翡翠,对着晨光转动,淡绿色的光晕里,仿佛能看见未出世孩子的眉眼。
客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我闭眼假寐,实则在意识里梳理空间内的翡翠存量。龙肯矿场的收获远超预期,除了数十块高冰毛料,竟还收到两簇罕见的“铁龙生”原石,那抹浓艳的绿在空间里流转,像凝固的火焰。指尖轻轻划过虚空,一块表皮布满蜂窝状皮壳的原石悬浮眼前,剥落的瞬间,内部跃动的正阳绿让我瞳孔微缩——这是能出帝王绿戒面的顶级料子。
晨光刺破云层时,密支那市区的铁皮屋顶在山下闪光。我在汽车站换乘前往莫西沙场口的皮卡,后排坐满了皮肤黝黑的矿民,他们用缅甸语闲聊着雨季塌方的旧事,腰间挂着的矿灯随车身摇晃。摸出包里的牛肉干分给邻座,咸香气息混着柴油味,忽然想起晓梅做的红烧牛肋排——此刻沈红应该正捧着热汤,听小慧念育儿手册。
皮卡停在莫西沙外围时已近正午。背着帆布包穿过简陋的矿工市集,眼角余光扫过摊位上的翡翠毛石,假装不经意间用意识“扫”过——大多是糯种以下的普通料子,偶尔有块达马坎半山半水石,却也裂多棉重。直到路过最后一个竹编摊位,摊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中国老板,看看这块后江料?”
灰黑色的原石裹着层蜡壳,大小如婴儿拳头。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石皮,意识突然被拽进深邃的绿色漩涡——内部竟藏着条贯穿整块原石的正阳绿脉,如翡翠河流在黑暗中奔涌。“开价多少?”声音平稳,拇指却在石面上轻叩三下——这是空间能瞬间剥离皮壳的信号。摊主伸出四根手指:“四千万缅币,不还价。”
市集远处传来采矿机械的轰鸣。盯着摊主龟裂的掌心,忽然笑了:“四千万买你这堆石头?”话音未落,意识如利箭穿透原石,在摊主眨眼的瞬间,翠绿的玉肉已消失在空间里,只剩空壳滚落在沙土中。起身拍掉裤腿灰尘,在摊主错愕的咒骂声中抛下一叠缅币:“算给你的学费,下次记得把好料藏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