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天,沉舟城的晨雾还如轻纱般笼罩着街巷,朱雀大街上却早已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沿街店铺早早挂起了红灯笼,朱漆城门上高悬着碗口大的囍字灯笼,红光映得城墙上的青砖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绸缎铺的红绸被抢购一空,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喜帕随风飘动,就连平日朴实的茶楼小二,今日也系上了红绸带,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往来的宾客。
辰时三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三十六匹黑马踏碎晨露,气势汹汹地奔来。领头的定西军骑兵威风凛凛,腰间佩刀缠着红绸,刀柄上嵌着的寒铁兽首泛着凛凛凶光,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上将军谢鑫为女儿精心备下的迎亲卫队,刀光与红绸交错间,尽显将门的威严与气派。紧随其后的,是一顶八抬雕花喜轿,轿身镶着璀璨夺目的珍珠,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轿帘上的金线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空而出,带着新娘子飞向幸福的彼岸。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新郎来了,只见一一身红衣穿着的叶不凡,骑着他的那匹老马。老马虽老,但是经过梅念的调理后,早已威风凛凛,好似活出了新的一生。来到将军府,叶不凡大声道:“清柔,我来迎你了。”
然而此刻,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叶不凡褪去了一身锋芒,化作了最温柔的情郎。曾经眼里的那丝孤寂好似被冲散,眼里只有即将见到的夫人,曾经,叶不凡身上自带一股无形的杀意在此时也是悄然消失。
谢清柔在谢鑫的背上,缓慢的走向那事先准备好的花轿上,大红衣服,配上大红盖头,凤冠霞帔,明艳动人。叶不凡走到谢鑫跟前道:“岳父大人,我来接清柔了。”
叶不凡将谢清柔从谢鑫背上接过,抱在怀里。谢清柔身着一袭大红嫁衣,头被大红盖头盖着,想来她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眼中满是幸福与期待吧。轿帘微动,叶不凡小心翼翼的将谢清柔放进花轿中。
谢鑫身着九蟒袍,神情严肃地站在府门前。他看着女儿与叶不凡紧握的双手,心中满是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女儿幸福的期许。谢鑫走上前,沉声道:“小女今天就交给你了,若负小女,天涯海角,我谢家儿郎依在,可不会留情面。”
叶不凡单膝跪地,目光坚定地说道:“,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此生若负清柔,愿受江湖百刃穿心之刑。”
婚宴设在城里的瑞丰楼,这座平日里就热闹非凡的江湖圣地,今日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江湖豪杰与朝堂权贵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各地江湖领头人物都来此捧场。
温青杭捧着一坛陈年女儿红,大步走上前来,爽朗地笑道:“叶兄弟,今日你大婚,这坛酒可是我珍藏多年的,一定要喝个痛快!” 温青杭手底下的人抬着三尺长的金如意,高声贺喜:“祝叶大侠与谢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长史大夫送来的珊瑚树足有两人高,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彩;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戌时,礼炮九响,震得叶府的屋檐都微微颤动。五彩缤纷的烟花在沉舟城上空炸开,将整个夜空染成了绚丽的色彩。叶不凡牵着谢清柔的手,穿过象征着祛除晦气的火盆,跨过寓意着平安顺遂的马鞍,在满堂宾客此起彼伏的 “早生贵子” 呼声中,缓缓踏入铺满玫瑰花瓣的新房。
红烛摇曳间,映照着两人幸福的面庞,江湖游侠与将门千金的传奇,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这样的浪漫也只有在沉舟城这样的地方方可做大,梅念望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宾客。最后,自己都不得不喝茶解渴了。
当宾客散尽,已经月上枝头了。樊墨道:“凡哥成家了,真好。”
梅念道:“小墨,你也不小了,也可以考虑了,当然等几年也自无不可。林家温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要想着可以将两位女子娶回家中,想享齐人之福,也得看你有没有与之对等的能力。”
樊墨道:“我知道的先生,老实说看着凡哥结婚了,我还蛮想的。但是,暂时还没有对象,有了必然告知先生。”
叶不凡成亲,以后的事就是他自己去处理了,自己平衡好自己和谢家的关系。梅念在沉舟城生活了三年,期间叶不凡的孩子出生,乃是一个儿子。在樊墨第二年时,樊墨和温青青成亲,原本梅念是准备在购买一间小房间的。
叶不凡和谢清柔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让梅念购买,执意让梅念住在叶府。因此,梅念在叶府和樊府皆有自己的住处。这天,梅念看着叶不凡逗自己的孩子,忽然一个闪身冲向门口,叶不凡连忙跟上。
无为老人出现在叶府门前,只是梅念感知到,无为老人生机断绝。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天就会离开了。
梅念道:“师傅,怎么会这样?”
无为老人道:“我先前不是告知过你吗?我时日无多,你以为我开玩笑呢?走吧,陪我走走,想着还有一个弟子在此等候,老头子不能失约,自然会来与你告别的。”
梅念没有让叶不凡和樊墨跟上,自己陪着无为老人离开。无为老人道:“你我师徒,虽没有教会你什么,但是,你算是老头子的第五位弟子。这些年,我相继和他们告别了,也拒绝了他们为我送终的意愿,因为我为自己选的地方在此地。”
梅念没有说话,一直陪着老人,其实和老人要说有多少师徒之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两人见面的次数不过才两三次。但是,毕竟有师徒之名在,自然不能失了师徒的本分,将老人安稳送走。
无为老人并未走多远,在沉舟城的一处山里住下。梅念伺候左右,十天后,老人安详离开。梅念遵从老人的遗愿,将其葬在指定位置。过了几天,梅念才回到沉舟城。在得知,无为老人离世后,叶不凡道:“还想为老人做些什么,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梅念表现的很平静,毕竟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了。梅念道:“生老病死,乃是天定,别说是普通武者,就算是修士,不能踏过那长生最后一劫,依然逃脱不了尘归尘土归土的命运,不必介怀。”
樊墨道:“先生看得开就好。”
叶不凡道:“最近边关告急,岳父已经率兵去往边关了。我也打算去帮岳父大人,先生意下如何。”
梅念道:“自无不可。”
叶不凡道:“若此次能活着回来, 我将回一趟楚江县,去将那憋了十年的恩怨解决。”
樊墨道:“好,想来我也会和岳父一起奔赴边关,此间事了,我也是时候去奉城了。”
梅念道:“也罢,等你们安全归来,我们也是该分别了。”望着两人即将说的话,梅念抢先开口道:“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不该去将自己媳妇找回来吗?”
叶不凡道:“是该去,那先生还会来沉舟城吗?”梅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