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
沈砚舟侧头看向江晚吟，他的脸在极地风雪中有些泛白，但那双眼睛，始终清澈坚定。
江晚吟将厚风衣裹紧几分，目光投向极北之巅那座隐秘建筑残影：“你觉得我像是怕冷的人？”
“你不像是怕什么的人。”沈砚舟淡声，“可你一直都在怕——怕自己撑不到最后，怕连一线光都给别人遮了。”
江晚吟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狠？”沈砚舟扬起嘴角，眼里泛着认真，“不。江晚吟，你只是太痛了。”
江晚吟眼睫微颤：“那你还一直跟着我，图什么？”
“图你能好好活着。”沈砚舟一字一句，“图哪怕全世界都恨你，我还在。”
风雪扑面而来，冷得像刀子。
可江晚吟却突然有些想哭。
“沈砚舟，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死？”
“我不觉得你不会死。”沈砚舟靠近一步，伸手将她头发别到耳后，“我只觉得你不会轻易认输。”
“那你有没有想过，哪天我们真的没能活着出去？”
“江晚吟。”
“嗯？”
沈砚舟盯着她，忽然问道：“你愿意陪我死一回吗？”
江晚吟怔住。
“什么意思？”
“真的死一回。”沈砚舟低声，“我们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彻底解脱，彻底放下。”
江晚吟看着他，目光翻涌：“你疯了？”
“不是疯，是太清醒了。”沈砚舟笑了笑，“我们两个人，早就是不该活着的人。”
江晚吟沉声道：“你想放弃？”
“不是。”他摇头，眼神清澈，“是想从另一个角度活下去。”
“你有计划？”
“有。”沈砚舟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终端，“里面有我准备好的‘假死计划’，包括dNA伪造、热源转移、心率模拟，还有替身爆炸。”
江晚吟冷着脸：“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从你第一次跟我说‘不如我们一起死’的时候。”
江晚吟怔住，喉头发紧：“你一直……都在为我的死找退路？”
“不，我在为我们的‘重生’铺路。”
他靠近她：“江晚吟，如果我们能彻底从神权与Z序列里脱身……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活成别人？”
江晚吟抬起眼眸，沉沉地盯着他。
“你想逃？”
“不，是重启。”沈砚舟认真道，“重新开始的机会，在这场大雪之后。”
她沉默半晌。
“我不怕死。”她低声，“可我怕——你死了我一个人撑不住。”
“我也一样。”沈砚舟笑了，“所以我们一起走，一起活，一起死。”
江晚吟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冷：“你真有把握？”
“你信我吗？”
“我只信你。”
两人对视，在暴雪中，时间仿佛凝固。
突然，远处传来警报声。
“他们来了。”江晚吟目光一凛。
“准备战斗。”沈砚舟转身，拉住她，“等我信号，一起跳出这个局。”
“好。”她紧紧握住终端，目光不再动摇。
——
十分钟后，极北研究所外。
“确认身份——江晚吟、沈砚舟。”
安保联盟指挥官声音冰冷：“两名嫌犯试图再次接触神权核心残骸，予以击毙。”
“谁是嫌犯？”江晚吟抬眸，冷冷反问，“是谁放任神权扩张至今？是谁亲手将Z3藏起来？”
“闭嘴！”指挥官怒喝。
沈砚舟抬手：“你们可以试试动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们先炸。”
他指了指脚下，那里是一颗定时量子炸弹，显示屏上还在倒计时。
“你疯了？”指挥官退了一步。
“他疯起来，是连我都怕。”江晚吟轻笑，“别逼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你们要什么？”
“离开通道，放我们离开。”沈砚舟淡淡说，“或者，陪我们一起埋。”
一阵沉默后，对方竟真的让开。
江晚吟压低声音：“你赌他们会怕？”
“他们怕的，不是炸弹。”沈砚舟笑着说，“是你。”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步步跟上。
——
直升机启动，雪地升腾而起。
江晚吟坐在舱中，低头看着地面迅速远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沈砚舟笑，“你把我从审讯室里踹出来，说‘这个人太冷，不适合活着’。”
“结果你活得比我还倔。”
“那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一天，会愿意陪我一起逃。”
江晚吟目光深沉，低声道：
“我陪你逃，但不逃责任。”
沈砚舟点头：“我们要活得像个结果。”
“活得干净，活得自由。”
“活得像从未背负神权。”
她看着远方渐隐的雪原。
“沈砚舟。”
“嗯？”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活成别人了……你还会爱我吗？”
沈砚舟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道：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是江晚吟，我就爱。”
她闭上眼，埋进他肩头，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
他们即将死去。
也即将重生。
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身份——
重新开始，或，重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