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起来,不对,只是覃风的眼皮很重,身体开始发着烧,视线变得很模糊。
他就这样艰难地往家的方向前行,所谓的“家”,又在哪里呢?
与其说跌跌撞撞,倒不如说是,疯疯癫癫。“嗷”,很不幸的是,一大群丧尸,和覃风撞上了。
“我饿了”许许多多的丧尸在低语。
覃风似乎能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懂得是心声,还是丧尸们在说话,“我好饿呀”
“前面有猎物呢”很显然,那个声音是真的,丧尸群正朝着自己蜂拥而来,他们身着破碎的衣服布料,苍白的皮肤上粘着各种污渍,混杂各种屎尿、血迹或呕吐物,只不过在风雨中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看起来好好吃”跑在前面的行者似乎在说话,但是嘴巴好像并没有动,眼睛也是暗淡无光,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吗?到底是怎么发出声音的呢?
“快,我的,都是我的”不懂是旁边的行者,还是另一边的行者在叫嚣着:“不要和我抢!”
真可怜啊,明明自己已经被感染了,还不会被丧尸们视为同类,难不成是感染的程度不够深?
是啊,自己目前最多算是狂人,类似于一个狂犬病发作的状态。
如果任由这群丧尸乱来的话,一定会被吃得只剩白骨吧?就算运气好一些,也会被咬得七零八落破破烂烂的,最后转变成那种最弱的愚者吧?
“杀、杀、杀”这又是谁的声音呢?是某一个丧尸,还是自己的呢?覃风也不清楚,他的脑里、心里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无以复加的攻击欲望喷涌而出。
“我想要吃”,谁又饿了,应该不是自己,自己并没有想吃掉那些丧尸的欲望,相反的,自己的嗅觉在无限的放大,好臭,这些丧尸真的超级的臭呀,完全没有食欲想吃他们。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臭味的话,就像是肥肥的猪肉,那正是自己最讨厌的味道,总之不是粪便或尸体的那种臭,似乎单纯只是自己所厌恶的食物的味道的加倍的反馈,闻着就想逃离,是幻觉吗?
“杀、杀、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让自己头疼欲裂,这是为什么呢?自己对声音也异常敏感起来,听着那些低语,真的像是神经衰弱的痛苦。
越是受到刺激,杀意更盛。
“你叫什么名字呢?”左手的太刀并没有搭话,它是龙泉托付给自己的,看来不是幻觉,能听到部分丧尸的声音是真实的,听不到刀的声音也是真实的。
看来不是云之南吃蘑菇的那种神经毒素。
“你就叫做‘清风’吧”覃风傻傻干笑着,笑不出声音:“和我的名字很像,是吧”
“杀、杀、杀”覃风杀意难耐,想要大声嘶吼,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嗓子感觉有东西在死死地掐着。他想吞咽,却吞不下去,喉咙像被火烧一样。
所有的难受,似乎只有厮杀一场才能够解决,上吧,我的朋友。
覃风左手握着“清风”,右手握着“丝雨”,迎着丧尸群的围攻杀了起来。
“砍呀砍呀砍呀砍”,“杀呀杀呀杀呀杀”,两把刀挥舞起来,只见一片刀光,刮起一阵阵风,不仅仅是丧尸,就连路边的落叶也被卷飞起来。
砍了很久很久,一边砍一边走,一边走一边砍。
覃风沿着心中的目的地,一路砍过去,本来此路不通,却被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路来。按道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双手挥刀这么长时间,可他偏偏就不讲道理。
狂化之后,他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有了巨大的提升。这一地的丧尸块,就是他实力的证明。
终于,到家了,覃风再次回到了曾经与小丽共同居住的出租屋,怎么会呢?自己不是想去学院吗?怎么就不知不觉地回到这里了,这是丧尸固有的生前轨迹惯性?
不对,自己还没有死,意识还没有彻底消散。
隔着一道墙,覃风不想开门了,门后什么都没有,哪怕是自己所厌恶的妻子也早已逝去,里面其实没有一丝值得留念的地方。那里光线晦暗,全是残留的苦难,只会勾起自己被拖油瓶折磨的牛马回忆。
在这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自己不过是一名匆匆的过客,若不是因为所谓婚姻,大概也不会束缚于此。慈祥的房东头发花白,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租金就像上贡,给地主房主们改善收入。
“杀、杀、杀”杀心难耐,该杀谁呢?一夜暴富的包租公们并未犯错,平亿近人的商人们也在努力打拼事业,装模作样的保安和横冲直撞的外卖员虽然令人讨厌,但仍然有着可怜和可悲之处。
杀了一些丧尸,只是让自己稍微好受了一点,但不能彻底解渴。
隔着一道墙,覃风不想翻越了,墙的那一面是“学院”和自己所守护的宝贝,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她们。
就这样吧,覃风闭上了眼睛,之前的剧烈运动加快了病毒的侵蚀。
他靠着门睡着了。
门关着。
所有的门都关着。
人生已无路可走。
死路也是绝路。
“这只小公鸡真厉害,你的名字就叫做‘打架王’吧”小覃风对着小鸡说,同时也在说给妈妈听。
“这颗石榴树什么时候会结果呀?”覃风在院子里转悠,水缸里养着放学时在鱼苗市场捡回来的小鱼。他打小喜欢鱼和鸟,喜欢自由水下畅游的姿态,喜欢自由翱翔天空的翅膀。
“没事的,虽然之前我们输了十八分,但是我们熟悉他们了,就会做得越来越好的”队友对着覃风等人在鼓气:“不就是高中生嘛,不就是体育生嘛”
“接球”覃风从胸口挡住对方的传球,顺利把球卸下来,然后一脚塞给了覃圣……初一班级第三次对战高三体育生,他们2:0赢了,真开心。
高中的生活有些窒息,随机选了文科班,周围全是女生让自己很不适应。突然某一天,覃风开始给自己长期施加了心理暗示:“每一个女生都很可爱,她们都是天使”
我的女儿真的可爱,成长得真快呀,这么小就会走了,未来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她的妈妈,呃,是谁来着,黄俊南?还是文钰还是仙若来着?
不重要了,好困,想睡了,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当我回忆这一生,如此的微不足道,即便如此,还是谢谢那走过的道路和遇见的人。
我爱过去的自己,愿意和“他”和解了。
谢谢,过去的自己,辛苦了。
好困,想睡了,会回到妈妈的怀抱吗?
世间本来就没有公正,也没有自由,只不过是困在过往的家庭里,走完这一生。
我并非死亡,而是长眠。
<第三卷终>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