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烤鸡做好,熄了火,扶楹洗净手上的油渍,朝风吟走去。
她敏锐地察觉到风吟瞬间绷紧的脊背线条,唇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柔声道:“别紧张,你坐着就行,我给你拆。”
风吟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发紧:“我紧张什么。”
话是这么说,声音却比平日里略哑了几分。
扶楹也没拆穿他,伸手把他脸上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动作极轻柔。
须臾,染血的纱布轻飘飘落在地上。
扶楹的指尖悬在半空,望着眼前骤然暴露在光里的面容,微微一怔。
这是一张近乎靡丽的脸,瑰丽艳盛到了极致,狭长的狐狸眼漂亮妖异,眼尾翘出一种勾人的弧度,可琥珀眸色映着及腰的银发,却格外清冷慵淡,鼻梁高挺,连唇形都是标致的菱形,着实美的让人不敢亵渎。
她忽然就懂了原主为何疯魔到要剥人面皮——这样的容貌,确实会让人生出想要永久珍藏的邪念。
扶楹收回手,轻啧一声,对上风吟警惕的双眼:“好了。”
风吟眸光微动,迟疑地起身走向自己的“老朋友”,水面轻晃,映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曾经那张午夜梦回都令人悚然的鬼面,没了。
他瞳孔骤缩,指节抵在木盆边缘,都有些发白。
多少年了......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扶楹等了好半晌,也知道这事对风吟来说感触很深,不过她也急,轻咳一声说道:“要不,你先把兽晶给我,然后再继续照?”
听到这话,风吟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看向扶楹,恢复美貌后,那真是从上到下没有瑕疵,让人不敢直视,怕被蛊惑。
风吟勾了勾唇角:“谢了,兽晶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拿走吧。”
扶楹颔首,略带颤抖地拿回了闪烁着雷光的兽晶,等收起来,胸腔里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真真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有的进展。
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一转头,正对上风吟环臂倚墙的身影。
五官清晰后,他的神情也终于能辨别清楚,扶楹这才发现,他看人时喜欢微微偏头,而他的右眼角下还藏着一颗极小的朱砂痣。
扶楹别开头:“大祭司什么时候来?”
风吟轻笑一声,带着些古怪:“兽晶都到手了,你不打算离开?”
扶楹呵呵一笑:“我现在怎么说都是你的朋友吧?赶人真是不礼貌。”
风吟随意地耸了下肩,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你误会了。”
他指尖轻轻叩击臂膀,慢条斯理道:“我不过是好奇……你要怎么离开这里?”
说话间,他眼尾的泪痣妖冶一闪,倾身靠近,声音中是熟悉的缠绵悱恻:“毕竟……每个被放逐至此的堕兽,都想撕碎出口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风吟声音微微低沉。
紧接着,他一步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扶楹的指缝,十指相扣,丝丝缕缕的黑芒缠上两人紧握的手,宛如一条锁链,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
风吟垂眸看着两人紧握的手,低笑时喉结滚动:“现在,得带着我了。”
扶楹察觉到掌心的温热,又抬眸看看眼前这张美绝人寰的脸,眨了眨眼,不是,还有这种好事??
她正愁怎么和风吟说呢,他自己就给送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手段,她喜欢!
扶楹久久不语,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只是一味的看着他。
风吟唇边笑意渐渐凝固,狭长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吓傻了?”
扶楹直勾勾盯着他,好奇道:“你就这么相信我有办法离开荆棘崖?”
“原本是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风吟声音温和,朝扶楹露出一个笑容,眸光森寒刺骨,勾唇时,雪白的利齿隐约可见。
扶楹忽然低笑出声,眼尾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风吟的额心,那里,八星纹路交织错落,泛着诡谲的暗芒,那是堕落兽人力量具象化的烙印,也是被兽神诅咒的证明。
风吟目光一沉,刚欲呵斥,就听到扶楹问:“风吟,想不想生个崽?”
她的主要职责是给绝嗣男主留下后代,风吟的情况与其他几人不同,他成为堕落兽人,仍能在人形与兽形间转换,可以生崽。
“生崽?”风吟一顿,上下打量着扶楹,冷嗤道:“和你吗?”
扶楹眉梢一挑,反唇相讥:“怎么,我是巫!和我生崽,应该是你赚了,说不定崽子生下来因为中和了我兽神使者的血脉,不是堕落兽人呢?”
说话间,她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风吟颈侧那道狰狞的疤痕。
在他骤然阴鸷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用指腹轻轻按压疤痕,感受到突突跳动的血管,轻声道:“你剐掉契纹,是恨透了你的雌性吧?”
风吟的呼吸陡然粗重,琥珀色的眼染上几分血色,像是压抑什么情绪。
这时,扶楹凑近他耳畔,呼吸时的热气扫过他的皮肤,带着蛊惑:“你知道吗?报复一个背弃你的雌性,最好的办法就是——”
她的指尖顺着疤痕滑到他的心口,在剧烈的心跳声中轻声道:
“让她看见你已经有了别的雌性,甚至有了自己的幼崽。当她发现你宁愿剐掉契纹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愿多看她一眼,那场面,是不是很刺激?”
风吟满目殷红,瞳孔深处尽是阴鸷晦涩。
扶楹弯了弯唇:“怎么样?想不想和我生个崽?”
风吟喉结剧烈滚动,发疼,发涩,尽管他骨子里知道,背叛雌性的雄性十分可耻,可听着她在耳边字字句句的引诱,他还是动心了。
他是必然会杀了扶楹的,到时候,死伤难免,是要留下一点血脉。
正如花花所说,她是巫,或许,她生出的幼崽不是堕落兽人呢?
这么想着,风吟忽然低笑一声,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去,化作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扶楹的下颚,力道不轻不重,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错间带着灼热,他眸光晦暗:“你……能照顾好我的幼崽?”
这句话问得轻,却重若千钧——既是试探,也是最后的底线。
扶楹直视他的眼,不疾不徐道:“难道不是我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