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尽,李世民终于逮着机会,问李承乾:“照你方才的说法,后世的士兵,个个都是将帅之才。”
“当然不是,便是未来,资源也是有限的。”李承乾毫不留情的否决,又补充道:“入门是平等的教,一遍又一遍的筛,筛完之后也没剩几个人了。各人的悟性有限,能完全掌握也是少之又少。”
“朕就说,人人都是将帅之才,都能够坐镇中军,进行指挥,那仗就没法打了。”
李承乾道:“人总是说机遇,机遇的确很重要,但当机遇来临时,能不能抓住机遇,天分也很重要。”
“朕可以肯定,军中,你这种人,是绝对抓不住机遇的,按照你说的标准,体能这一关,参军你都不够格。”
又来了,李承乾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父亲,臣有一日没见觉儿了,告辞。”
根本不给皇帝反应的机会,李承乾拔腿就跑。
在这儿听皇帝pUA自己自己体能上的弱鸡,李承乾表示,虽然是事实,但他不想听。
李世民骂了一句“逆子”,不过李承乾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东宫
苏氏的面容,说的上一句憔悴,婴儿不会说话,哪里不舒服,只能用哭表达诉求。
原本就放不下孩子,听孩子哭,就更加放心不下,如此这么一折腾,睡不好,精神不济,饭也吃不下去,苏氏肉眼可见的清瘦。
李承乾苦劝无果,索性听之任之,有句话怎么说,很多人没苦硬吃,带娃这种事情,有人帮忙,第一时间脱手,越舍不得,吃苦就越多。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有了李觉以后,李承乾和李象逐渐疏远,李觉出生之后,这是第一次,李承乾到宜春殿见李象。
李象慌忙收拾桌案,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算术手稿,看着十分凌乱。
“你不用拘谨,阿耶待你的心不变,只是迫于现实的压力,你我父子疏远,反而是对你的身体保护。”
李象闻言,眼眶一酸,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过来,阿耶抱抱你。”
李象挪了过去,李承乾将小孩儿抱起来,坐到他怀里:“这些日子,除了晨昏定省,你都没过来找我,算学上遇到问题怎么办的?”
“阿耶认识李将仕郎吗?”
李承乾道:“李淳风?”
出去云游回来了?
“儿在弘文馆,偶然遇到李将士郎,他的算术也很厉害,儿可以向他请教。”
李承乾笑道:“你若愿意,为父让你拜他为师。”
李象道:“儿愿意。”
父亲的算术,应该是在李淳风之上,可他不能同父亲走的太近,有个师傅教导,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好,改日我亲自太史局见李淳风。”
从宜春殿回来,天色渐晚,温度十分不善良,李承乾命人将碳盆搬的近了些。
少府监造战船,图纸没有错,但造出来的船,下水不如人意。
具体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暂时不知道,李承乾仔细研究图纸,开始复盘问题。
匠人世袭,当初他子承父业,也是主持过造船的,只是时代过于久远,很多细枝末节,已经淡忘了。
思考忘了时间,鸡人报晓,李承乾看了眼刻漏,已经是子时了。
明日还要去尚书省,李承乾收了图纸,唤来宫人进来伺候洗漱。
李承乾到尚书省,才反应过来,冬至日祭天,皇帝和百官都不在,正好,可以回去接着研究图纸了。
少府监官员品阶低,不够资格陪着皇帝祭天,李承乾在少府监,同一众匠人讨论如何改进。
冬至日的第二天,李承乾再次造访尚书省。
马周看到李承乾的黑眼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就拉太子过来指导一日,把人弄得如此虚弱。
“殿下,要不,您早些回去歇息?”
李承乾揉着鬓角,道:“多谢宾王公挂怀,这两天睡得迟,没什么大碍。”
马周松了口气,又道:“就是些账目,臣等可以算清楚,殿下不必太过忧心。”
李承乾顿了一顿,马周以为他是为了民部的项目睡不着觉,真是天大的误会。
“是为了其他事情,不是项目问题。”
他会造船得事情,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知道了又要问是谁教的,他统共就那么几个老师,天天拉出来挡枪,不是长久之计。
不是为了项目,那就是说,跟他没关系,马周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兴许是熬夜导致的,李承乾头一次发觉,算盘声如此催眠。
太子睡着了,房玄龄使了个眼色,侍官取了毯子给李承乾盖上。
总之一句话,这小祖宗可以病,但不要病到尚书省,伤不起。
高士廉摇摇头,叹气道:“到底是年轻人,能折腾。”
阎立本道:“申国公,莫要乱说,不是为了这些事。”
高士廉下意识捂住嘴,怎么忘了,孔颍达就是这么被丢到岭南去的,虽说被召了回来,可到底吃了苦头。
“少府监造船的图纸,是太子殿下给的,我们工部协同,太子殿下这几日,没日没夜埋在少府监。”
高士廉下意识看向熟睡的李承乾,很是不解,“殿下,他还会造船?”
萧瑀道:“这应该不是陆德明教的,我以项上人头做担保,陆德明不会造船。”
马周道:“会不会是那位高先生?”
韦挺道:“想知道是谁教的,待会儿殿下醒来,问就是了,这不比瞎猜有用?”
房玄龄暗暗摇头,他可以确定,陆德明和那位高先生,都不是太子之师。世间许多事情,不可说,不可说啊!
八卦之心,自古有之,李承乾一醒来,萧瑀第一个发问:“太子,听阎尚书说,您会造船?”
李承乾睡眼迷离,点点头:“有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是谁教您的。”
又是这个问题,李承乾揉揉眉心,淡淡开口:“高先生教的。”
没办法,陆德明、李纲这些人都很熟悉,不能拉出来挡枪。
“能练兵,会造船,那他应该还教了殿下其他东西吧?”
李承乾点头,埋个伏笔,往后再有什么超时代的东西,一律就是高先生教的。
这个话题一出,高士廉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