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微风轻拂过街巷,携带着一丝凉爽,街市之上,灯火阑珊,与旋转不息的走马灯光影相互交织,绘出一幅流动的画卷。人群如织,欢声笑语中,皆朝着那名声在外的樊楼汇聚而去。沿途,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尤其是那售卖杏仁茶的摊位,摊主悠长的吆喝拖着温馨的尾音,满载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欢愉,穿透了喧嚣,直抵人心。
这东京开封城的夜,被万盏灯火温柔地拥抱着,每一处光亮都仿佛是人间故事的主角。而那些触手可及的日常琐碎,无论是热气腾腾的小吃摊,还是行人脸上的笑靥,都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不加雕饰,却动人心弦。在这里,没有浮华世态,只有最质朴、最温暖的烟火气息,缓缓流淌,讲述着属于这座古城的不朽传奇。
杨骏与符银盏两姐妹匆匆抵达樊楼之下,彼时,楼前早已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层层环绕,宛如浪潮般涌动。在人群的最核心之处,樊楼的掌柜面带温和笑意,向着四周喧嚣的宾客高声宣布:“值此中秋佳节,吾等愿与众同乐。若有才情横溢之士,敢于自告奋勇,吟诗赋词,只要能引得众人喝彩,本楼承诺,下期《大周文报》上,必将竭力推荐!”
本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一听这话后,一些胸有墨水的士子们倒是跃跃欲试起来,突然的就有一个士子站了起来,他简单的酝酿了一下情绪,吟诵道:“素月分辉共明河,玉殿琼楼宴宾客。嫦娥不嫁把酒问,凭栏独啸与君说。”
这是一首七言绝句。前面两句写景,描摹今日宴会的场景。辞藻清丽。后两句则是糅合嫦娥奔月的典故,借机抒发胸臆。
嫦娥奔月,并非是不嫁。但他偏偏要这样化用,角度独特。问嫦娥之孤独,说自己的孤独。“独啸”写尽心中的才华、狂傲。锋芒毕露。
“好诗!”掌柜的见状后,立即拍着桌子,轰然叫好。这个人是他请来的帮手,简单点说就是气氛组的人,若是没有人先抛砖引玉,今晚这诗会想要进行下去,怕是不会那么如意的!
“好。”感受到氛围的在场人都是笑呵呵地附和,喝彩。虽然不知道这首诗词咋样,但既然大家都拍手称快,那就跟着来就行了……
在那舞台的正中央,曲艺班子的歌姬们动作微顿,旋即默契十足地与乐声相合,婉转悠扬的曲调与清丽唱词交织而出。霎时间,整个场地的气氛被悄然点燃,热烈而充满期待。
正当掌柜的暗暗颔首,欲以眼神示意下一位士子登台之时,一名小厮悄然步至其侧,附耳低语了几句。掌柜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忽地闪过一抹亮色,仿佛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商机,心中暗自雀跃。
……
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符玉盏仿佛置身于喧嚣之外,耳畔虽是四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她的眼眸却如磁石般牢牢吸附在杨骏的身上。一旁的符银盏察觉到这异样的凝视,不由得心生好奇,轻声问道:“你为何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符玉盏轻轻咂了咂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方才那人吟诵的诗词,简直不堪入耳,若是骏哥儿上台,定会让他们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才情,何为云泥之别!”
符银盏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手指轻点符玉盏的额头,戏谑道:“咱们今晚不过是出来凑个热闹,寻个乐子,万一骏哥儿的身份因此暴露,恐怕咱们接下来,就没现在这般自在逍遥了。”
符玉盏对于姐姐的言辞并未全然信服,但她深知,只要有姐姐在场,自己的话语在骏哥儿那里怕是难以入耳。于是,她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赌气,将头偏向一侧,不再言语。
相比之下,符银盏对自己的妹妹倒有几分了解。她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那热闹非凡的舞台,仿佛要将每一份欢愉都尽收眼底。恰在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自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是掌柜的寻了过来:“哎呀,杨相公,您竟也在此处,可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哇!”
杨骏耳畔刚捕捉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心中便已暗自嘀咕,此等时辰寻来,怕是难有好消息。然而,樊楼掌柜平日里对自己那是极为客气的,念及至此,杨骏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玩笑般回应道:“哎呀,掌柜真是好眼力,犹如火眼金睛一般,竟能在这浩如烟海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我!”
掌柜岂会听不出杨骏言语间的诙谐,只是碍于少东家的严令,他不得不从。于是,他急忙加快脚步,几步并作一步上前,言辞恳切道:“杨相公,今夜这诗会,您既然莅临,怎可不留下墨宝一首?还望赏脸啊!”
杨骏轻轻掠了符银盏一眼,随即转向掌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声道:“掌柜的,今日我实非有意拂您美意,只是确有琐事缠身。望您海涵,今日你就且放过我吧!”
樊楼那精明如狐的掌柜,一眼便洞穿了杨骏今日婉拒背后的缘由,嘴角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的笑。他随即转眸望向立于一旁的符银盏,言语中带着几分诙谐与期待:“哎呀,小娘子,你可知我今儿个一早便兴冲冲地往杨相公府上去了,满心指望他能光临本楼,挥毫泼墨,留下一篇传世佳作,好让今晚的诗会增色不少。怎料天不遂人愿,去时杨相公竟不在府中,只得空手而归,心里那个失落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算是另一番缘分吧,晚间时分,杨相公竟赏脸莅临,若真能得他一首妙笔生花的诗作,那咱们今晚的诗会,可真是要星光熠熠,蓬荜生辉了!”
掌柜的说辞让着符银盏内心之中自是高兴无比,这无疑于在对方看来,她的话是能左右杨骏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