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白天就这么忙活过去了,采购结束后,他们各自散去,曹州浩还有其他的商户需要接洽也就自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秦淮仁也顺手买了些海产回了秋芳旅店,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旅店的大门口。
一般情况下,警车停在门前,肯定是里面出了事情,警察要来调查或者走访,是很严肃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里面传来的却是欢声笑语。
等他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吕泰、李秋芳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跟他们有说有笑。
秦淮仁顺着他们嬉笑的声音就走了过去,在门口停了下来,就像窥探秘密一样,在门外听着他们吹牛互捧。
“哎呀,这几天可真不太平啊,那么多南来北往的商贩到平安镇来采购海产!哎呀……处理那么多小流氓跟客商的矛盾,能不忙吗?”
这声音听着很清脆,本来对于小痞子和外来商人之间的矛盾问题就很多,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出问题。
但是,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如此云淡风轻,估摸这个人就是当地的执法人员,只是也不是绝对干净的人。
“哎呦,大哥,你天天忙着处理流氓和商人的矛盾了,那么咱们大嫂呢,你家都不回了吗?你让人家守活寡啊!”
李秋芳听着像是开玩笑,但能把这种话说得如此习以为常,多半情况是,他那个哥哥已经跟家庭半脱离了。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个男人时常在外胡搞,他的家已经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少说,那么多吃西瓜啊。李所长,你看我带着张志军这么老远来平安镇采购海产,不就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嘛!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可得罩住我啊,如果,再遇到了地头蛇,那……我就全靠你摆平了。”
吕泰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秦淮仁听他们胡吹乱侃,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听了,直接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李秋芳一看是秦淮仁,立马上前相迎:“秦淮仁,你回来了啊!来,里面坐啊!”
被拉过来的秦淮仁站在了原地,看着面前这个穿警服的青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秦淮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就是我大哥,他叫李春彬,是我们镇子上的派出所所长。有他在,我们这里的治安才有了保障的。”
秦淮仁也不好意思驳了面子,只能假意打招呼说:“李所长,你好啊!”
李春彬摸了一下嘴巴,拿起湿毛巾又擦了擦,说:“哦,你好,你叫秦淮仁是吧!早就听吕泰跟我说过你了,这次你们结伴出行来的五个人有两个百万富翁,一个是吕泰,另一个就是你秦淮仁了。认识你很高兴,来,坐过来,咱们也好好聊一聊。”
秦淮仁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跟他客套着把自己的过往说了一下。
“听说,秦老板之前是村干部,带着村里人搞蔬菜大棚让全村人都淘到了第一桶金对吗?呵呵,你真是少有经商头脑的北方人之一啊!”
秦淮仁听着这个老练的所长寒暄,谬赞,就知道了,这个人是个混迹社会许久的老油子。
能力真的是有,也不比一般警察差,只不过,混社会久了,跟流氓地痞打交道过多,难免身上沾染了匪气。
同样是警察,那个叫陈涛的管教民警,就比这个当所长的警察老练多了。
“哪里,我只不过是觉得运气好,那个专家也正愁没有地方做试验田。这不,我就安排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发小,把自家的地弄成塑料大棚开始干温室大棚了嘛!结果吧,吃了政策的红利,我们稍微赚了一点。”
李春彬知道他这是在谦虚,一般发财的人要么跟吕泰一样,把自己的钱守得死死的,对方不下本不会泄露自己的赚钱门道;要么就是那种高调四处吹牛的性格,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像秦淮仁这样隐忍低调的有钱人,还真不多见,精明又老练的李春彬对秦淮仁产生了兴趣,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想结交这个有见识有能力的生意人。
“要是这样说,是你赶对了。要说,再后来,你拿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入股了濒临倒闭的饲料厂。而且,那个时候,好像还是两年前正在肆虐的禽流感时期啊,不过,我最佩服你的是竟然在谁都不看好饲料产业的时候,你还能守下来,结果,愣是把半死不活的厂子给弄活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真是给玩绝了。所以,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说完,李春彬就把手伸了出去,跟他握住了手。
秦淮仁不好意思拒绝,直接把手伸了出去,跟他友好地握了握,再看他的表情,那一副坏笑就让秦淮仁有一种阴森不好的感觉。
这个叫李春彬的派出所所长太油滑了,他之所以向秦淮仁抛来友好的橄榄枝,无非是搭建好利益的纽带。
这年头谁都愿意结交有钱人当朋友,吕泰算是他们的一个撑梁柱,只是他敏感地感觉到吕泰破败是迟早的问题。
所以,这才想着再榜上别的大款当朋友。
秦淮仁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从短短的几句话就能知道,这个老练的派出所所长,不过是个黑白通吃的社会人,毫无边界感可言。
“能跟李所长当朋友,是我秦淮仁的荣幸,在这里真要是遇上个小混混痞子的,还得靠你帮我处理呢!所以,能跟你交朋友,很有必要!”
秦淮仁说着,主动点起来了头。
李春彬没有看出来秦淮仁话后面的意思,而是例行公事一样地邀请秦淮仁外出吃饭,说:“今天,算我请客,走吧,我安排你吃一顿家常饭。”
然而,对于李春彬的邀请,秦淮仁却婉言拒绝了。
“不了,李所长,咱们俩才刚刚认识,还是先别一起吃饭了。这几天,是采购海产的关键时期,我还是先把买海洋产品的正事忙完了,再安排吃饭吧!你说呢。”
李春彬没有说话,秦淮仁倒先站起身来,离开了。
到了深夜,秦淮仁又一次失眠了。
正在他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的时候,隔壁传来了磨刀霍霍的声响,秦淮仁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到了破旧的土墙边上,悄悄听着那伙人的对话。
“喂,你们几个都给我把刀子磨得快一点,尖一点,别到时候,咱们的东西唬不住人!带不了钱回去,再让自己家的媳妇看不起咱们。”
听说话的人声音很粗犷,应该是这一带经常打劫的痞子。
一伙人在隔壁奋力地摸着刀,那沙沙的磨刀声,听得人发怵,这伙人应该就是打家劫舍干多了,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白天,当派出所所长的李春彬才来了这里,夜晚,就有小流氓来这里了。
难道,这伙人是被李春彬放出来给自己吸血的小鬼!
正在秦淮仁怀疑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他们议论的声音。
“听这旅店的老板说,他们的院子里住着几个北边来的有钱人,要来这里买海产!”
“能来这个地方采购海产品,再倒手往外卖的都是有钱的大老板,他们要是不带来个十几二十万的,根本干不了海产的买卖!”
“老五,我刚才瞄了一眼,里屋住了个小美人,那模样哎,真想跟她搞一把!不过,听说有几个男人跟她一路同行。”
“可不是嘛!有两个男人的住在北边的房子里,那两人天天吃糠喝稀,根本不像大老板!还有两人住两个小间,守在这个女人呢!”
“你们别胡说了啊,能花大钱买海产的,都是有钱的老板!怎么会住这么差劲的地方呢,你们瞎了吧!有钱人可是相当地会享受呢!”
“你可别乱说啊,很多有钱人都很会装穷的,财不外露啊!知道不知道,这不前几天,有个上海来的老板,把钱都塞在了咸菜箱子里面,让一伙地头蛇搜出来全都给抢了,人还给扎成了重伤,现在都没脱离危险期呢!”
“行了,都小心一点,别把人吵醒了,咱们哥们五个是出来赚大钱的。别一不小心,咱们鸡飞蛋打了。”
秦淮仁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阵后怕,那个给他测字算命的老人,说出来的话语,让他内心翻腾着。
“血光之灾……”又一次次地在耳边萦绕。
秦淮仁心说:“这伙人十之八九是打劫来往商户的歹徒,从他们说话如此淡然,就知道,他们是干这个行业的老手了。如果,真的是让他们得逞打听清楚了,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可能,上午秦淮仁跟李春彬的交涉,惹得他不高兴了,才放进来了这伙人想要教训下自己。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们的注意力在苏晨身上,再说了柿子一般都找软的捏。”
想到了这里,秦淮仁也不再替自己盘算,而是担心起来了苏晨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