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久久拿不下仁寿殿,他心里生出一股燥怒,“用火攻。”
禁军统领神色大变,“王爷,不可。”
除了王大学士几个投奔梁王的,其余官员也都躲进了仁寿宫,若是火烧仁寿殿,那岂不是大家都得死。
他们借口为先皇报仇,可以杀皇帝,却不能大开杀戒。
把臣子都杀光了,朝堂如何运转?
他们就算有再好的起兵借口,也会被天下百姓判定为逆臣。
他本就是儿子被康乐拿了把柄,不得不跟着造反,但他绝不愿成为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梁王其实也不想,可他已没有退路,他用力一拳砸在桌上,“那就全力进攻。”
想了想,他又给康乐写了封信,想让她支援。
同时又召来一名黑衣人,“找个合适的位置,暗杀叶桢。”
他觉得禁军至今没能闯进仁寿殿,都是叶桢坏事。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杀了叶桢,梁王愤愤想。
恰此时,有人跌跌撞撞跑来,“不好了,王爷,忠勇侯带人来了。”
“他怎么会来?”
梁王一慌,“康乐怎么办事的,她不是能困住忠勇侯,封锁消息吗?”
来人怎么会知道?
他满脸着急,“王爷,现在怎么办?”
梁王能怎么办,他再次想到火攻。
又有人急急跑进来,“不好了,太子也来了。”
梁王瞳孔剧震,“太子没死?”
他怎么会没死?
亲信明明来信,说已处置了太子,怎么会还活着?
踱步几个来回后,他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擒拿皇帝。”
这次,禁军统领没在阻止。
忠勇侯掌西郊大营兵权,他此时前来,定是调兵救驾。
就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何况,还有太子。
眼下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趁着他们攻进皇庄前,先挟持皇帝。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庄内会突然涌出大量身穿玄甲的将士。
忠勇侯的人又及时赶到,内外夹击,梁王一败涂地。
“你故意的?”
他怨恨地看着皇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他和康乐的布局,皇帝早已知晓,却没阻止,而是顺势来避暑,再逼他造反,好彻底惩治他和康乐。
那些玄甲军早就藏在皇庄内,皇帝却看着他似跳梁小丑般起兵。
“虚伪,你还是这般虚伪。”
皇帝沉眸看着他,“若你无野心,谁能逼你走到今日这步,十二,朕待你不薄。”
先皇去世时,梁王不过还是个几岁的孩子,皇帝念在梁王母妃曾帮过他,加之他们兄弟十几个,当年为争夺皇位,死的死,废的废,远走的远走,只余梁王这个最小的弟弟。
他一时心软,将幼小的梁王留了下来。
梁王想夺位是他没想到,又觉痛心的,他自问的确对他不差。
可梁王却不这样认为。
“你若真待我好,就不会让我至今还是个闲散王爷。”
“若非帮你,我母妃就不会被先皇记恨,不被他记恨,就不会被他磋磨,也就不会早早病逝。
我母妃是因你而死,你却不愿提携我,甚至不愿放我去封地,不就是因为忌惮,不信任,这便是你说的待我不薄。”
皇帝蹙了蹙眉,“你母妃的确帮过我,但她病逝并非因为朕,而是因为她膝下有你。”
先皇善妒,他容不下别的皇子。
而他自己之所以被留下,不过是先皇的恶趣味,先皇想让他看着他与皇后恩爱。
“而你也从未表现过要上进,朕如何给你差事?”
至于没让梁王去封地,的确是他不愿他去。
只因梁王过于纨绔,他担心他去了封地,会做混世魔王,让百姓遭殃,这才想着将他留在京城,自己好歹能管束一二。
不过,皇帝没再解释。
他发现再多解释都是多余,这些都不是梁王谋反的理由。
梁王亦觉得这是借口,“你撒谎,说到底还是你虚伪。
你口口声声对太子好,结果还不是逼得太子弑君,又捏住这个把柄,让他不敢回京,多年来只能远遁他乡。”
众人震惊!
太子弑君?
可还不等众人多想,便听得谢霆舟淡淡道,“这件事不是你和康乐,还有大长公主所为吗?”
伴随他话落,雷策便压着康乐,温城等人上前。
谢霆舟继续道,“当年康乐让人扮作本宫,意图射杀父皇,大长公主黄雀在后,趁机想取本宫性命。
本宫心口中箭,养伤期间你们三人从未停止刺杀本宫。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谋逆造反又何须找理由?”
他隐去了皇后射箭和自己逃亡一事。
梁王的确追杀过太子,但秋猎之事他没参与,是和康乐合谋后,才知道了当年所有真相,事情并非太子所言。
他正欲揭发时,就见有人捧着龙袍上前,“陛下,这是在梁王府中发现的。”
私制龙袍乃谋逆大罪,虽然梁王已经做过谋逆之事,但他并没做什么龙袍,大呼冤枉。
可他连起兵都做了,此时再喊冤,无人信他。
谢霆舟又指着康乐,“康乐已被贬为庶人,却私下豢养死士,与梁王里应外合,围困忠勇侯,阻止他及时救驾,其心可诛。”
康乐被拔了舌,辨无可辨,只拼命摇头。
但她说不了,温城和当年冒充太子的死士能说。
两人落入谢霆舟手中,吃了许多苦头,谢霆舟还用康乐的一双儿女威胁温城。
温城自知造反失败,他和康乐已无活路,只求两个孩子能活命,便将当年他们的确受康乐指使,想一石二鸟谋害皇帝和太子的事交代了。
忠勇侯亦道,“陛下,臣回京后,才知道原本崔家是想让臣的未婚妻替嫁到蔺王府。
幸得臣未婚妻机警,才得以逃脱,否则,臣妻被夺,臣定会回京讨要说法。
臣觉可疑,便查了查,才知此事亦是康乐引臣离开皇庄的阴谋。
见臣妻逃脱,担心臣不上当,康乐便将崔家老夫人一并送到了蔺老王爷床上,以致崔家老夫人被蔺王爷折磨而死。
崔家借此由头寻臣妻麻烦,逼得臣不得不回京护妻,康乐用心歹毒,臣请陛下严惩。”
康乐,“……”
胡说八道。
分明就是他们早已看穿她的安排,将计就计,如今却全部推到她身上。
无耻,太无耻了。
但成王败寇,她从造反失败那一刻,便已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无人会深究此事细节。
皇帝震怒,“史官,康乐罪行罄竹难书,务必牢记史册,以警醒后人。”
康乐本就失血过多的脸上,彻底灰白。
她不想成为史书上的臭狗屎,可她无力回天,最后昏迷过去。
造反是事实,其余无需过多证据,皇帝盖棺定论,判处梁王,康乐等人死刑,三日后腰斩。
其他一应参与人员,皆根据罪行轻重判处。
而借此机会,太子秋猎弑君一事,彻底翻篇,再不能成为重伤太子的把柄。
出了这种事,皇帝再无心避暑,祭祀的事也只能暂且作罢,当即回京。
梁王等人被下了大狱。
深夜,梁王拼命吹秘哨,他想要召唤黑衣人救他。
可往日随时出来的人,再没出现,梁王脸色惨白,“你出来,出来,否则我便将替你去将军府的事,传出去。”
无人应他。
他颓丧地跌坐在地上。
叶晚棠被皇帝取消与太子的婚约后,那人突然找上他,让他带着狐狸面具下密道去将军府与叶晚棠幽会。
他的纨绔好色并非全是装的,对方给他好处,又能白睡将军府嫡女,他干嘛不做。
那人说他是西月国人,先前心悦叶晚棠,便易容成他的身份与叶晚棠私下接触,为弥补他,他可助他夺下皇位,他隐隐觉得那人没有说实话。
可他的确不知他真实身份,眼下,他若以对方身份要挟,与别国勾结的罪名,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你骗我,为何不来救我……”
梁王喃喃,他知道那人不会出现了,“你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相国府,萧氏一回去,谢瑾瑶便到了她跟前,“梁王怎么会造反?”
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