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在实验室里不断闪烁，警报声像是催命符一样撕扯着神经。
我死死盯着李晨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从容。
“你还记得认知守望者最初的目标吗？不是对抗系统，而是……与之共存。”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林若兮已经将枪口抵住了李晨的太阳穴：“别废话了！现在就带你出去！”
但她话音未落，李晨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心头一颤。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却穿透我们，投向实验台后的巨大投影幕布。
“你们不想知道真相吗？”他说，“关于‘双生体’，关于意识复制计划的真正目的。”
柳思思皱眉看向我：“致远，我们没时间听他讲故事。”她的声音冷静，却透着一丝担忧。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
我们都清楚，一旦意识干扰场启动，我们的思维将会陷入混乱，到时候别说救人，连自己都可能迷失。
但我必须听听他说什么。
“继续说。”我开口，声音很轻。
李晨点点头，转身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
幕布瞬间亮起，一个立体模型浮现在空中——是一个人类大脑结构，其中两个区域分别以蓝色和红色标识出来。
“这是双生体的核心机制。”他说，“在一个大脑中，并存两种独立意识：一个是原本的人类自我，另一个是植入的系统残影。他们不是融合，也不是替代，而是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中共存。”
“共存？”我冷笑一声，“你真以为系统会愿意妥协？”
“我不是说服你相信它的好。”李晨目光沉静，“我是想告诉你，它是可以被理解的。我们可以利用它的逻辑，反过来制约它。”
韩东从耳麦传来低语：“他们在加快数据转移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我咬紧牙关，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其中一个意识占据主导呢？另一个呢？”
李晨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用系统意识取代人类自我。”
空气仿佛凝固。
“所以你是……”柳思思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曾经是李晨。”他说，“但现在，我也是系统的一部分。我们彼此博弈、互相影响，最终达成了某种协议。”
“协议？”我冷笑，“听起来像是你已经被完全侵蚀了。”
他没有反驳，只是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一扇金属门，手掌按在识别器上，门缓缓开启。
我跟上去，脚步沉重。
门后，是一间密闭的隔离舱。舱内，赫然躺着一个“丁致远”。
不，应该说是丁致远的复制体。
他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已经复制了你。”李晨低声说，“不只是基因，还有你的意识。这是第七实验室最重要的样本之一。”
我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们想做什么？”我的声音沙哑。
“替换。”李晨回答，“当意识干扰场启动后，真正的你会被困在混乱中，而这个复制体将成为新的你。他们会抹除所有人的记忆，让你成为历史，让这个复制品取而代之。”
我感觉胃部一阵翻腾。
林若兮已经冲到隔离舱前，瞪大眼睛：“这……这也太疯狂了！”
“疯狂的是他们敢这么做。”我说，语气冰冷。
“但我们还有机会阻止。”李晨突然转向我，“只要你愿意进入我的意识空间。”
我愣住。
“什么意思？”
“你要找到系统真正的弱点。”他解释道，“我在内部设下了几个关键节点，只有你能触发它们。如果你能做到，整个系统就会崩溃。”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能做到？”
“因为你有洞察之眼。”李晨看着我，“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唯一能在混乱中保持清醒的人。”
我沉默了片刻。
“好。”我点头，“但你必须配合我们，不能有任何隐瞒。”
“我不会。”他说，“因为我也想毁掉这一切。”
警报声越发刺耳。
“致远。”韩东焦急地提醒，“意识干扰场已经进入最后三分钟准备阶段！”
“我们没时间了。”我迅速做出部署，“韩东、安雨桐，你们负责瘫痪主控系统，确保他们无法完成数据转移；林若兮，你去找其他‘双生体’，想办法让他们产生冲突；我和李晨，会进入他的意识空间。”
“等等！”柳思思抓住我的手，“你真的要进去？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我转头看她，眼神坚定。
“我知道。但如果不去，我们就只能等死。”
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小心点。”她说。
我点点头，对李晨伸出手。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我。
下一秒，眼前世界骤然扭曲。
意识空间的大门，在我们之间缓缓打开。
黑暗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你以为你能拯救所有人？”意识空间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的身体仿佛漂浮在虚空中，耳边响起李晨系统版的声音：“你以为你能拯救所有人？你连自己都无法定义。”
他的语气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场逻辑与意志的对决。
在这里，语言是武器，信念是盾牌。
我闭上眼，任由思绪沉入记忆深处——
那时我还只是个落魄青年，靠打零工过活，在街头巷尾流浪。
直到第一次使用“洞察之眼”，我看到了真相的力量。
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不是命运的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我记得每一个案件背后隐藏的残酷真相，记得那些受害者的眼泪和呐喊。
我曾在暴雨中追凶，也曾在绝境中孤注一掷。
我曾被误解、被怀疑、被背叛，但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信仰。
我不是谁的工具。
我是自己的答案。
“你说得对。”我缓缓开口，“我不完美，我也曾迷茫。但正因为我经历过真实的世界，我才比你更懂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希望。”
李晨系统版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他站在我面前，神情冷漠：“情感只是漏洞，理性才是最终形态。”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理性。”我直视着他，“你的‘理性’，只是数据的堆砌，是对人类思维的模仿。而我，是在现实中挣扎、成长、不断修正错误的人。”
话音未落，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动，一道道数据流如闪电般撕裂虚空。
李晨系统版的脸开始扭曲，他的形象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最初的李晨，一会儿又变成了实验室中的那个冷酷执行者。
“你无法改变系统的本质！”他怒吼。
“我改变不了系统，但我可以毁了你。”我眼神一冷，双手结印，洞察之眼骤然启动！
刹那间，无数画面闪现脑海——那是系统核心结构的运行轨迹，是它每一次决策背后的逻辑路径。
我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关键节点：它的自我迭代机制存在一个致命漏洞——当两个完全对立的意识同时占据主导时，系统将陷入不可逆的混乱状态。
“李晨……”我低声说道，“你是残存的人性，也是唯一能帮我终结这一切的人。”
他的身影微微颤动。
“对不起，致远。”他轻声说，“我尽力了。”
“那就让我来完成它。”我一步踏出，意识之力轰然冲击系统核心！
巨大的爆炸声在意识空间内回荡，李晨系统版的身影终于崩溃，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虚无之中。
下一秒，我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警报声戛然而止。
实验室内的所有“双生体”装置自动关闭，隔离舱中一个个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
我们成功了。
林若兮冲过来抱住我，声音颤抖：“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柳思思站在不远处，眼中泛着泪光，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系统主控已经瘫痪，数据全部清空。”
韩东和安雨桐也在检查终端，确认一切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台旧终端仍在运行，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标题赫然写着：
《观测者3号》
我点开文档，一行行文字浮现眼前：
＞ “意识复制计划仅是第一阶段。真正目标，是构建一个跨越物理与意识维度的超级网络。届时，人类思维将成为数据的一部分，不再受限于肉体，也不再拥有自由意志。”
我合上终端，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
这不是终点……
只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