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
楚寒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异样的颤抖。
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权衡该说多少。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手心还残留着刚才使用洞察之眼后的精神波动余温。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数记忆碎片击中，又像是某种真相即将撕裂现实的前兆。
柳思思站在我身边，神情冷静但警惕。
林若兮和安娜则迅速靠近门口，以防万一门外有人偷听。
“你不是医生。”我缓缓开口，语气像是一把刀，“你是什么人？”
楚寒苦笑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为了掩护身份才伪装成医疗人员。我在‘镜渊会’待了七年，是他们早期意识重构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你参与过‘命运重构’？”我问。
“我拒绝过。”他咬牙，“但我曾经看到它完成的样子——一个人，被完全抹除原有的性格、信仰、记忆，然后被重新塑造为另一个‘完美的人’。他们称这为‘净化’。”
“所以你逃了。”我说。
“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楚寒声音沙哑，“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
安娜突然插话：“你知道他们的秘密基地在哪？”
楚寒点头：“在京都郊区，有一座废弃的研究所，那里曾是我们最早期的实验中心。现在已经被改造成‘天幕计划’的核心控制节点之一。”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小婉和L - 034共同记忆中那座巨大的地下设施。
穹顶般的设备，无数人躺在冰冷的舱体中接受意识重写。
原来，那些画面不是幻觉，而是未来的预演。
“我们得去那里。”我望向众人，“我们必须掌握证据，揭露‘天幕计划’的真实目的。”
夜色笼罩下的京都郊外，一座荒废多年的研究所静静伫立在山林之间，仿佛被时间遗忘。
我们一行人悄然潜入。
楚寒带路，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熟悉。
穿过几道封锁线后，我们在一间破败的研究室停了下来。
“往下。”楚寒低声说，“真正的实验室在地下。”
他按下墙壁上的某个按钮，一道隐藏的金属门缓缓开启，露出通往地下的楼梯。
空气骤然变得阴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地下室内部灯火昏黄，仪器依旧运转，仿佛这里从未被遗弃。
四周堆满了实验记录，墙上挂着一些意识传输模型图，而最中央的主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着一个倒计时：【倒计时72小时】
“他们在准备什么？”林若兮皱眉。
“仪式。”安娜轻声说，“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实验……这是第一次大规模启动‘天幕系统’。”
丁致远走上前，目光落在主控台上的一台终端机上。
他伸手触碰屏幕边缘，刹那间，一股强烈的记忆残影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
数以万计的人站在镜子前，脸上毫无表情，眼中空洞无神。
他们正在同步进入一个虚拟空间，所有人的意识都被统一引导至某处神秘的意识中枢。
而在高台之上，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站在巨型投影前，宣布着新时代的来临：
＞ “从今天起，人类将不再拥有选择的能力，因为我们将赋予你们唯一正确的命运。”
画面戛然而止。
丁致远猛地睁开眼，额头满是冷汗。
“这就是‘天幕计划’……”他喃喃，“他们不只是想控制个体……他们是想重塑全人类的命运。”
气氛凝固了几秒。
“我们要尽快带走这些数据。”韩东已经开始连接电脑，试图破解主服务器。
“等等。”楚寒忽然拦住他，“一旦开始上传或下载，系统就会自动激活防御程序。我们必须小心。”
“我知道。”韩东冷笑一声，“但我也有我的方式。”
正当他准备操作时，整间实验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
“糟了。”安娜低声道，“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而就在这时，丁致远的目光落在终端主机的一个角落，上面赫然出现了一行字：
【系统已识别非法访问者，启动反制协议】
但他还没来得及提醒，整间屋子的光线骤然变暗，警报声划破寂静。
“快走！”楚寒大喊。
可就在所有人准备撤离时，主机屏幕再次亮起，一段影像缓缓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脸。
她对着镜头微笑，声音温柔却冰冷：
“欢迎来到‘天幕’，丁致远。”
主机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而那女人的声音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耳膜。
我浑身一震，心跳瞬间加速。
她认识我？
而且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普通的警告——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
“韩东，别犹豫了！”我低声吼道，“快下载数据！”
韩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不断滚动着进度条。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屏幕：“再给我一分钟……只要一分钟！”
“我们没有一分钟。”安娜已经掏出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若兮紧靠在门边，手指死死攥住她的匕首，眼神中透出一丝紧张和不甘。
楚寒则站在主控台前，脸色阴沉如水：“这地方不是废弃研究所，而是镜渊会最隐秘的核心节点之一。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带走这些数据。”
话音刚落，整座地下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一阵闪烁，随即熄灭了一半。
“糟了！”韩东惊叫，“系统激活了反制协议！他们要启动自毁程序！”
“你确定能带走数据？”我急忙问道。
“可以带走一部分！”韩东快速拔出U盘，“但还有大量数据需要上传到云端备份，否则根本带不走这么庞大的资料库！”
“那就留给你了。”我转身看向众人，“其他人准备撤离，韩东断后。”
“你疯了吗？”柳思思皱眉，“你一个人怎么突围？”
“我不跑。”我深吸一口气，“我得留下来拖住他们。”
“你是我们的目标人物，他们会优先锁定你。”安娜低声道，“你留下太危险。”
我冷笑一声：“所以我才必须留下。他们想要的是我，不是你们。”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韩东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开始上传剩余的数据。
“倒计时还剩七分钟。”林若兮提醒道。
我们分头行动。
爆炸声从背后传来时，我正贴着墙壁往楼梯口奔跑。
火光与烟尘从身后席卷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金属烧灼的气息。
“丁致远！”柳思思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们在二楼等你！”
“我知道。”我喘着粗气，脚步不停。
就在我即将冲出地下室入口时，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是名女子，身着黑色战术服，手中握着一把高威力冲锋枪，动作干脆利落地清掉了两个守卫。
她抬起头，目光冷峻地看向我。
“苏曼。”我脱口而出。
她点点头，语气平静：“你不该来这里。”
“那你呢？”我眯起眼，“你也背叛了联盟？”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她轻笑一声，“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
“你是来杀我们的吗？”我手慢慢摸向腰间藏好的折叠刀。
“如果是，你们早就死了。”她甩了甩手中的文件袋，“拿去吧，比你们想偷的东西更有价值。”
我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份加密文件和一份名单。
“这是‘天幕计划’的最终执行名单。”她看着我，“包括第一批被选中的‘重写者’。”
我心头猛地一颤。
“第一批有多少人？”
“三十个。”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也在其中。”
我愣住了。
“他们要把你变成第一个‘完美新人类’。”她淡淡地说，“你觉得这个命运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无言以对。
远处，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楚寒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我们终于冲出了研究所，一路奔逃至山下集合点。
韩东已经带着核心数据包抵达，面色苍白却坚定。
“数据全带出来了。”他把设备交给我，“但有一部分加密内容我没时间破解。”
“先离开这里。”我说。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越来越近，我们迅速登上接应车辆，驶离现场。
车内一片沉默。
只有我和苏曼坐在后排，中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你为什么帮我？”我问。
“因为我曾经也是‘天幕计划’的候选人之一。”她看着窗外，“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所以你现在是个逃亡者？”
“是的。”她转过头，直视我，“就像你很快也会成为的那个样子。”
我低头翻开那份名单。
第一页的名字赫然写着：
丁致远
第二页，继续翻下去……
柳思思
林若兮
我瞳孔微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名单还在继续，但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我。
而是我们所有人。
而我，只是第一个被标记的人。
远处的夜空划过一道刺眼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