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潮湿的夜风扑面而来，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婉儿。
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但那副模样却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仿佛她的身体里藏着什么正在苏醒的东西。
“她已经这样持续三天了。”楚寒低声说道，一边递给我一份脑电图报告，“你看了就知道。”
我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更深。
报告显示她大脑中有两个活跃的意识区域在不断交替，一个稳定，一个混乱，像是两种人格在互相撕扯。
“她说自己死过一次？”我问。
“是的。”韩东点头，“东京警方说她刚被送来时，身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只反复说一句话：‘我杀了他们……但我又没杀。’”
柳思思站在一旁，神色凝重：“这种状态很不寻常，像是一种极端的心理分裂。”
“或者不是心理问题。”安娜插话道，她正用扫描仪检测李婉儿的神经信号，“她的脑波频率与普通人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人工干预的结果。”
我不语，目光落在李婉儿身上。
这个女人，似乎和“镜渊会”有直接关联。
“我要试试洞察之眼。”我说。
“可是你刚刚才用了两次。”林若兮担心地看着我。
“这是关键线索。”我摇头，“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前，集中精神，启动能力。
视野瞬间模糊，接着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撕裂开来。
然后，我看到了——
黑暗中，一座冰冷的实验室。
玻璃舱内关着一个黑衣女子，她满脸惊恐，眼中布满血丝。
耳边传来机械的声音：
【编号034，准备重写】
画面一闪，我看到她被人按住头部，注射器扎入太阳穴。
她的表情扭曲，嘶吼声回荡在密闭空间中。
紧接着，画面断裂，取而代之的是她倒在街头的画面，鲜血从嘴角流出……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湿透了后背。
“怎么样？”柳思思扶住我。
我喘息着开口：“这不是普通的记忆混乱……她是‘镜渊会’的实验失败品。”
众人震惊地看向我。
“她在那个实验室里被改造过。”我继续道，“他们想抹除她的原始人格，植入新的身份。但她没有完全接受新设定，导致她的人格出现了分裂。”
“你是说……她原本是另一个人？”林若兮声音颤抖。
“可能不止一个。”我咬牙，“她现在体内存在两个意识，一个是原主人格，一个是被植入的新身份。她们在争夺主导权。”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矛盾的话。”韩东恍然大悟，“‘我杀了他们……但我又没杀’。”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安娜忽然开口：“我们可以尝试提取她脑中的残留信号，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信息。”
“我也正有此意。”我说。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安娜连接上便携式神经接口装置，开始提取李婉儿脑中的微弱信号。
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了断断续续的数据流。
“这段信息……”韩东盯着屏幕，瞳孔猛然收缩，“是‘镜渊会’内部的实验日志，记录了‘命运重构’的全过程。”
我心中一震，迅速凑过去查看内容片段。
【实验体034已完成三阶段人格覆盖，记忆重塑成功率达72.6%，情绪波动值低于临界点……】
【警告：个体意识残留过高，建议加强认知过滤程序……】
【计划启动b方案，执行人格替换与行为重置……】
我越看心跳越快。
“他们在尝试用科技手段抹除一个人的人格，再植入另一个。”我缓缓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洗脑……而是彻底的命运改写。”
“如果他们成功了呢？”林若兮轻声问。
我沉默了几秒，缓缓回答：“那我们就将面对一群被‘镜渊会’亲手打造出来的‘新人类’。他们不会有自我意识，只会成为组织手中的工具。”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柳思思突然开口：“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我点头，眼神坚定：“是时候深入他们的核心了。”
就在这时，韩东突然抬头：“奇怪……刚才提取出的数据里还有一段隐藏文件，刚刚解码完成。”
他调出那段信息，所有人屏息凝视。
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名字：
【李婉儿——原身份：银行职员，半年前死亡，户籍已注销。】
我心头一震。
“半年前……死亡？”
林若兮已经打开数据库比对系统，指尖快速敲击键盘。
“没错。”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半年前，一名叫李婉儿的女性因车祸去世，现场还有尸体照片和火化记录。”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活着。”我喃喃道。
“这说明了一件事。”安娜冷冷地说，“‘镜渊会’不仅掌握了意识移植技术，他们还能伪造死亡，制造假身份。”
我盯着李婉儿的脸，脑海中思绪翻涌。
她究竟是谁？
她为何会被选中？
又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外面的夜色愈发浓重，而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现在，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这个“李婉儿”，到底是真正的她，还是别人借尸还魂的替身？
我盯着林若兮调出的档案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桌沿。
屏幕上，那张半年前登记的“死亡证明”清晰无比，照片上的女人正是李婉儿。
“这不对劲。”我低声说，“半年前她死了，现在又活生生躺在我们面前。这不是复活，是……再造。”
柳思思翻看着楚寒刚拿来的医疗报告，眉头越皱越深：“她的器官年龄不一致，尤其是肝脏和肾脏，明显经过基因层面的再生处理。某些细胞的端粒长度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短……说明她经历过某种‘重置’。”
“你们还记得她在昏迷中反复说的那句话吗？”安娜轻声问，“‘我杀了他们……但我又没杀。’”
我点点头，脑海里闪过洞察之眼看到的画面：黑暗的实验室、注射器、扭曲的脸庞……
“这不是人格分裂那么简单。”我说，“她是被强行改写了记忆和认知，而原始人格并没有完全消失。两个意识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个温柔怯懦，另一个冷酷无情。”
“换句话说，”韩东推了推眼镜，“她是一个失败品？镜渊会原本想彻底抹除原主人格，结果却导致双重意识共存？”
“或者，”我目光锐利，“她不是失败，而是逃脱。”
众人一怔。
“如果她能从他们的实验中逃出来，就说明这个技术并非无懈可击。”我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凝视着李婉儿苍白的脸，“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到底打算用这套系统做什么。”
林若兮已经打开了数据终端，调出了刚刚提取出的那段隐藏文件。
“这段信息加密程度极高，我花了不少时间才解码。”她点开屏幕，“看起来像是某个项目日志的一部分。”
我凑近看去：
＞ 【天幕计划启动倒计时：327天】
＞ 【目标城市：京都】
＞ 【首批样本植入完成率：89.4%】
＞ 【命运重构进度：基础人格模型稳定，情绪反馈机制优化中】
我心头猛地一跳。
“命运重构……他们不是单纯制造替身，而是在尝试一种全新的社会操控模式。”我咬牙道，“通过改造人的意识，让他们接受新的‘人生剧本’，成为组织想要的样子。”
柳思思脸色发白：“你是说，他们想把所有人变成可以编程的工具人？”
“还不止。”我摇头，“他们已经在京都动手了。”
房间陷入沉默，气氛沉重得仿佛要压垮人的心脏。
“我们必须深入她的意识，找到更多信息。”我转头看向安娜，“你不是有一套意识链接装置？”
安娜点头，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银白色的神经连接头盔，上面布满细密的感应探针。
“这是‘镜渊会’流出的技术，可以让我们短暂进入她的意识空间进行干预。”她说，“但风险不小。一旦迷失在里面，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我来。”我毫不犹豫地说。
“致远！”林若兮急了，“你还记得上次用洞察之眼差点晕厥的事吗？你现在体力还没恢复！”
“现在不是讲安全的时候。”我望向床上的李婉儿，“她体内藏着的不只是秘密，可能还藏着整个‘镜渊会’未来的蓝图。”
我戴上头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大脑深处袭来，接着眼前的世界骤然变黑。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站在了一座破败的剧院里。
四周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潮湿的气息。
“欢迎，访客。”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身，看到两个身影站在舞台中央。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眼神柔和，脸上带着些许怯懦；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皮装，嘴角挂着冷笑，眼神如刀般锋利。
“你们就是李婉儿的人格？”我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
“我是小婉。”白衣女子轻声道。
“我是L - 034。”黑衣女子冷冷地说。
“你们谁才是真正的李婉儿？”我继续问。
“我们都是……也都不全是。”她们异口同声。
“你们是镜渊会的产物。”我说，“她们试图抹除原来的你，制造一个更符合他们需要的新个体。”
“是的。”小婉低声道，“但他们没有成功……我们一直在对抗。”
“我们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L - 034补充道，“她太软弱，总是退缩；而我……只能不断战斗。”
“你们有共同的记忆吗？”我追问。
“有一些。”小婉点头，“但很多片段是模糊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篡改过。”
“你们是否听说过‘天幕计划’？”我屏住呼吸。
两人对视一眼，
“天幕……”L - 034喃喃，“那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我们不能说太多。”小婉突然惊恐地看着我，“他们会监听我们的思想……如果我们透露太多，就会被清除。”
“不会了。”我沉声道，“我会保护你们。”
我伸出手，掌心凝聚出一股微光。
这是我使用洞察之眼后残留的精神力波动，在这里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两股意识开始缓缓靠近，彼此交错融合，形成一个模糊却完整的影像。
画面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地下设施，中央是一座如同穹顶般的巨型设备，无数人在其中接受“意识重写”。
＞ “天幕计划将在京都启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目标是让所有人接受‘命运编程’，重塑社会结构，打造绝对服从的新时代人类。”
我猛然睁开眼，汗水从额头滑落。
“我知道了……”我喘息着开口，“他们在京都布置了一个大型‘意识覆盖’系统，准备对整座城市进行集体命运改写。”
众人脸色大变。
“他们疯了吗？”林若兮颤声道。
“不是疯。”我站起来，眼神坚定，“他们是认真的。”
我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心中一片清明。
“我们必须阻止它。”我说。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回头，看见楚寒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
“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