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认出了那个Id发的照片，昨天他回校时，几个穿普高校服的学生在门口拦着他辩论，被他婉拒了。
照片只拍到他转身的背影，配文却是\"职高生傲慢无视交流\"。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雨的消息：\"看到那个帖子了，别担心，我们台会发完整视频澄清。\"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最近别单独出校门，小心点。\"
周明刚回复完，宿舍门又被推开。
李阳拎着奢侈品纸袋走进来，脸色复杂：\"我爸给我买了套专业工具...德国进口的。\"
\"哇靠！\"张浩扑向纸袋，\"这得多少钱啊！\"
李阳任由他翻看，目光却落在周明手机上：\"你也遇到麻烦了？\"
三人凑在一起研究那个帖子时，刘强发来消息：\"今天厂里有人认出我了，说在电视上看到过我们宿舍。\"
后面跟着一张车间公告板的照片，上面贴着周明接受采访的报纸剪报。
\"这下真成名人了。\"张浩拍拍周明肩膀，不知是羡慕还是同情。
周明苦笑，成为焦点让他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这种充满误解的关注。
他点开林小雨发来的完整视频链接，转发到论坛，并附言：\"判断前请先看事实全貌。\"
一整天，周明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食堂里，几个普高生故意在他旁边大声讨论\"某些职高生不自量力\"；
教学楼走廊上，有人在他经过时突然沉默，这种无形的压力比直面冲突更让人窒息。
下午最后一节课，林小雨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引得全班起哄。
她大方地向老师出示了记者证：\"需要周明同学协助做个后续采访。\"
走出教学楼，林小雨才露出歉意的表情：\"其实不是工作...我想你可能需要透口气。\"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林小雨讲了她弟弟类似的遭遇，因为选择职高而被原来同学孤立。
\"他现在过得很好，去年市级技能大赛拿了奖，已经有大酒店提前来挖人了。\"林小雨搅动着奶茶里的珍珠，\"但那些普高同学还是觉得他是'失败者'。\"
周明看着她因愤怒而发亮的眼睛，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们职高生这么关心？\"
\"因为我见过太多像我弟弟这样的孩子，\"林小雨直视他，\"他们聪明、努力，却因为这个社会人们的偏见所被埋没，这个社会还是有极大多数人看不起职高生。\"
她顿了顿，\"直到遇见你...你们宿舍，我才知道职高也可以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明注意到她右眼角有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笑起来时会微微颤动。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急忙低头喝奶茶掩饰。
回校路上，林小雨的手机响了，通话间她的表情逐渐凝重：\"确定吗？...好，我马上回台里。\"
\"怎么了？\"周明问。
\"那个抹黑你的帖子，\"林小雨眉头紧锁，\"Ip地址追踪到一家公关公司，专门负责商业抹黑...奇怪，谁会花钱黑一个职高生？\"
分别时，林小雨突然踮脚凑近周明耳边：\"小心那个'正义书生'，我们查到他可能是受人指使。\"
她的发丝拂过周明脸颊，带着栀子花香，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周明僵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回过神。
宿舍里，李阳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研究改装店方案，张浩在翻看刘强带回来的工厂手册，只有刘强还没回来。
\"看这个！\"张浩突然指着手册某一页，\"刘强实习的工厂是李氏建材的供应商！\"
李阳猛地抬头：\"我爸的公司？\"
周明想起林小雨的警告，一个模糊的猜想在脑中形成：\"李阳，你爸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商业问题？\"
李阳皱眉回忆：\"昨晚他接了好几个电话，好像说什么收购...但很快岔开话题了。\"
三人面面相觑。
周明打开电脑，搜索\"李氏建材 收购\"，跳出的新闻寥寥无几，但一条不起眼的公告引起了他的注意：\"宏远集团扩大建材领域布局\"。
\"宏远...\"李阳脸色突然变了，\"我爸的死对头，一直想吞并我们家公司。\"
线索开始连接，周明想起论坛上那个异常活跃的\"正义书生\"，以及林小雨说的\"商业抹黑\"。
\"他们可能是想通过打击我来影响你，\"周明分析道，\"如果你因为朋友被攻击而分心，就不会帮你爸...\"
\"或者更直接，\"李阳打断他，\"让我爸在舆论压力下放弃抵抗。\"
他抓起手机，\"我得提醒我爸。\"
就在这时，刘强推门而入，脸色异常凝重：\"厂里出事了，五号机就是明天要让我操作的那台，刚刚发生故障，主轴抱死，差点伤到人。\"
\"这么巧？\"张浩瞪大眼睛。
刘强摇摇头：\"不是巧合，我检查了维修记录，那台机床刚做过保养，但有人调换了润滑油的型号...故意的。\"
周明感到一阵寒意，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论坛攻击、机床故障、商业收购’，突然像一张网，而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网中央。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周明说。
李阳已经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公司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别瞒我了，宏远在搞鬼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一声长叹，李阳按下免提，父亲疲惫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比你想的严重...他们买通了质检，说我们的建材不达标，现在银行在催贷，几个大客户也...\"
周明和刘强交换了一个眼神。
阴谋的轮廓逐渐清晰，从抹黑一个职高生开始，到动摇一个企业帝国，这一切竟然环环相扣。
恒力机械五号机床的控制屏闪烁着红色警告：\"主轴过热 E-217\"。
刘强站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在急停按钮上方，却没有按下去，车间主任的吼声在耳边炸开：\"愣着干什么？关掉它！\"
汗水顺着刘强的太阳穴滑下，早晨七点的车间本该凉爽，但他的工装后背已经湿透。
五号机那台被动了手脚的机床，今天要加工一批给李氏建材的特殊零件，而宏远集团的考察团九点就到。
\"不能直接停机。\"刘强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主轴转速2800，急停会导致刀具碎裂。\"
王师傅挤到前面，油腻的手指戳向控制屏：\"屁话！报警了就得停！\"
刘强挡开他的手：\"看这个振动曲线，不是普通过热，是润滑不良导致的金属疲劳，现在停机，热胀冷缩会让主轴卡死。\"
车间主任皱起眉头：\"你怎么确定？\"
\"声音。\"刘强指向自己的耳朵，\"正常主轴嗡鸣是平稳的，现在有0.5秒间隔的杂音，说明轴承已经开始点蚀。\"
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安静下来，只有机床的异常嗡鸣回荡在厂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