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的轰鸣震得林苍耳膜发疼，失重感只持续了刹那，他便重重撞在一道倾斜的石壁上。
碎石顺着脊背滑落，割得皮肤生疼，可他甚至来不及揉肩，便猛地翻身滚进角落——下方深渊里涌出的黑雾正像活物般攀爬上来，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金色符文滋滋作响，竟被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系统，分析黑雾成分！\"林苍咬着牙抹掉嘴角的血，左手按在胸口，战神之力在经脉里翻涌，将痛感压下三分。
淡蓝色的系统光幕在眼前展开，数据流疯狂滚动：\"检测到邪煞之气变异体，含魔影残念，正在侵蚀遗迹核心符文。
当前浓度：危险级。
建议宿主立即建立防御屏障，否则三十息后裂缝将彻底崩溃。\"
林苍瞳孔微缩。
他早该想到，之前那声\"邪煞之气苏醒\"绝不是虚言。
指节扣住腰间的钥匙碎片，那是进入遗迹最深处的关键，此刻竟微微发烫，似在警示什么。
\"赵羽！
严风！\"他扯开嗓子喊，回音撞在石壁上，只换来两声模糊的应答。
左边传来赵羽的闷哼：\"老子卡在石缝里了！
这破墙怎么跟活的似的，越挣越紧！\"右边则是严风沉稳的声音：\"我这边有黑雾缠腿，正在用灵火灼烧。
首领，你那情况如何？\"
\"都稳住！\"林苍深吸一口气，右手结印，战神之力在掌心凝聚成淡金色光盾。
光盾刚触及黑雾，便发出刺啦声响，像是热油浇在冰面。
他额头渗出冷汗——这屏障竟只能勉强拖延黑雾蔓延，照这速度，顶多撑半柱香。
就在这时，石壁突然泛起幽光。
林苍抬头，只见原本刻满符文的墙面浮现出一行古篆，笔画扭曲如蛇：\"心障不除，身困永夜。\"
\"心之考验？\"他喃喃重复，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检测到遗迹隐藏试炼，类型：心智突破。
通过者可获得'同心印'，修复空间裂隙。\"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翻涌成漩涡。
漩涡中心凝出一道虚影——那是个六七岁的男孩，浑身脏污，蜷缩在破庙角落，正抬头望着庙外的雨幕。
雨水顺着断瓦砸在他脚边，他却动也不动，仿佛早已习惯被世界遗忘。
\"你又在期待什么？\"虚影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娘把你扔在山脚下时说过什么？
'这孩子命硬，留不得。
'你师父不要你，同村小孩拿石头砸你，现在呢？\"虚影突然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你的同伴？
他们不过是暂时需要你罢了。
等你弱了，没用了，他们也会像扔破布娃娃一样扔掉你！\"
林苍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这些话他听过太多次，在饿肚子的冬夜，在被人堵在巷子里揍的时候，在第一次觉醒战神之力却控制不住力量震碎木桌的时候。
可此刻，他望着虚影身后逐渐清晰的画面——赵羽举着烤得焦黑的兔子，骂骂咧咧说\"老子特意给你留的，别挑三拣四\"；严风在他重伤时跪在地上当肉垫，说\"首领的命比我金贵十倍\"；苏瑶捧着药碗，眼睛弯成月牙：\"林苍，这次一定能好起来的。\"
\"住口。\"他低声说，声音却像钢铁摩擦。虚影的笑容僵住。
\"我确实是被遗弃的孤儿。\"林苍向前一步，光盾上的黑雾被战神之力灼出青烟，\"但赵羽在我饿晕时偷了馒头塞给我，被他爹抽了十鞭子都没说；严风在灵境大比时替我挡了致命一击，躺了三个月；苏瑶......\"他喉结滚动，\"她明知道我卷入这摊浑水，还是把保命的符篆塞给了我。\"
虚影开始扭曲，身上浮现出裂痕：\"他们只是可怜你——\"
\"不。\"林苍打断它，眼中金芒大盛，\"是我先把他们当家人的。\"
\"轰！\"
黑雾突然炸开。
石壁上的古篆发出刺目金光，裂缝开始缓缓合拢。
林苍喘着粗气靠在墙上，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心智考验通过，获得同心印。
当前空间稳定性+30%。\"
几乎同时，左边传来\"咔\"的脆响。
赵羽骂骂咧咧的声音清晰起来：\"他奶奶的，那破幻象竟把我带回了十岁那年！
我娘被山匪砍倒时，我攥着根烧火棍都不敢冲......\"
\"但你冲了。\"严风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带着几分沙哑，\"我在幻象里看见自己被邪修刺穿胸口，血把地面都染红了......可我突然想起首领说过，'怕死的人活不过三招，怕没活成的人才配活'。\"
裂缝彻底闭合的瞬间，三人几乎是同时扑向中间的空地。
赵羽一把搂住林苍的肩膀，严风则重重捶了下他后背，两人身上都带着焦糊味——显然在各自的考验里没少动真格。
\"苏瑶呢？\"林苍猛地抬头。
\"我在这儿！\"
转角处的石门\"吱呀\"打开，苏瑶扶着墙走出来，发梢还滴着冷汗。
她原本被封印的灵境中期气息若隐若现，显然刚才的考验也帮她冲破了部分限制。
见林苍盯着自己，她耳尖泛红，从袖中摸出块青玉佩：\"刚才黑雾里......我看见自己因为懦弱，眼睁睁看着同伴送死。
是这块玉佩......是你们给我的勇气。\"
林苍这才注意到，四人腰间的钥匙碎片此刻都泛着微光，竟隐隐连成一个金色光阵。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同心印激活，遗迹核心符文修复完成。
当前可前往机关塔顶层。\"
\"机关塔？\"赵羽伸长脖子往前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站在一座青铜巨塔前。
塔高三十丈，每层都刻着狰狞的兽纹，最顶层的石门正缓缓开启，露出一线幽光。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咚——\"
那脚步声比之前更沉，像是有座山在移动。
黑雾从塔底的缝隙里疯狂涌出，瞬间笼罩了半座塔。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黑雾中浮现，身高足有两丈，头颅似人非人，双眼泛着幽绿鬼火，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牙：\"闯入者......\"它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青铜，\"你们以为破了心障就能活着离开？\"
林苍的手按上腰间的剑。
他能感觉到，这魔影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青铜傀儡强了至少三倍——灵境巅峰？
不，更像......神境！
\"首领，我来缠住它！\"严风当先冲了上去，灵火在掌心凝聚成火刃。
赵羽也抽出铁剑，挡在苏瑶身前：\"奶奶的，老子凡境巅峰也不是吃素的！\"
魔影的嘴角咧得更开。
它抬起手，黑雾瞬间凝成锁链，朝着严风的火刃缠去。
林苍瞳孔骤缩——那锁链竟直接穿透了火刃，缠上严风的脚踝，将他整个人甩向石壁！
\"小心！\"林苍爆喝一声，战神之力全开，化作金色流光扑过去。
可就在他触到严风的刹那，魔影的另一只手已朝着苏瑶抓来。
苏瑶的符篆刚捏碎一半，便被黑雾裹住，动弹不得。
\"噗！\"
林苍接住严风的瞬间，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这才发现，魔影的锁链不知何时绕上了自己的肩膀，正渗出腐蚀性毒液。
鲜血浸透衣衫，可他咬着牙将严风推向赵羽，转身时眼中战意更盛：\"想动我林苍的人？
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魔影的幽绿鬼火微微一滞。
它似乎没料到，这个不过神境初期的人类，竟能在它的攻击下撑这么久。
黑雾中传来低沉的笑声：\"有趣......那就让你多活片刻。
等我吞了这塔的力量......\"
话音未落，塔顶突然射出一道金光。
魔影的笑声戛然而止，它猛地转头，黑雾疯狂涌动，竟要往塔顶窜去。
林苍趁机抹了把脸上的血，将严风交给赵羽照看，握紧剑柄——他能感觉到，钥匙碎片在掌心发烫，机关塔顶层的那线幽光里，藏着能逆转局势的东西。
\"追！\"他低喝一声，率先冲进塔门。
赵羽架起严风紧随其后，苏瑶咬着牙捏碎最后一张符篆，跟上队伍。
身后传来魔影暴怒的嘶吼，黑雾几乎要将他们的影子吞没。
林苍回头看了一眼。
魔影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鬼火般的双眼死死锁定他们的后背。
他握紧钥匙碎片，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这一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