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那个死老头子,自己跑下去享福去了,留下我,还有那两个没出息的,也跟着去下面享福,留我在这世上受罪。他们凭什么说我?”傻根奶奶气得大声喝骂着,可身子却忍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王大力赶忙轻声安抚:“奶奶,他们自然不敢埋怨您,肯定不敢。
但是他们总归会问呀。
您想啊,要是您能看着重孙子长大,等重孙子娶了媳妇,您再有了重重孙子,到时候您下去了,就能掐着腰,迈着四方步,问问老李家的列祖列宗吗,您是不是老李家的大功臣!
我觉得啊,到时候不光傻根的爹娘得对您恭恭敬敬,伏地称小,就连傻根的老爷爷也得给您鞠躬问好呢。
因为您可是老李家的大功臣呀!要不是您一把屎一把尿,孤儿寡母地把傻根拉扯大,谁能有这本事,让老李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他们才能在下面享清福呢。我觉着啊,老李家的列祖列宗都得好好感谢您。”
听了王大力这番话,傻根奶奶脸上先是闪过刚才那种痛苦的神情,紧接着又慢慢浮现出笑容,嘴里嘟囔着:“哎呦,是啊,要是能见到重重孙子,那该多好呀。谁也不敢说我,我是老李家的功臣,他们凭什么说我?”
王大力见状,又往前凑了凑,在傻根奶奶耳边轻声说道:“奶奶,我知道您觉得傻根认了易叔易婶做干爹干娘,心里就踏实放心了。
可是呀,干爹干娘再亲,那也比不上亲爹亲娘。您可是傻根的亲奶奶,您不看着自己的重孙子,难道要让别人来看管吗?到时候重孙子要是跟您不亲,不认您,那可咋办呢?”
这话一出口,王大力明显感觉到傻根奶奶的精神头一下子不一样了,仿佛有一种向上勃发的劲头。“对,大力,你小子说的对!”傻根奶奶激动地说道,“我要看着我重孙子。别人再亲也是干的,我可是亲老奶奶,亲老奶奶!”
“对,奶奶,您这么想就对啦。自己亲重孙子,要是您不亲自看着,万一出点啥事儿,人家干爹干娘就算再尽心,也比不上您这个亲老奶奶上心呐。所以呀,老奶奶,您可得好好活着。要是有啥想吃的、想喝的,跟傻根说也行,跟我讲也行,我们一定给您买,千万别觉得自己是累赘。”
傻根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力,听了你小子的话,奶奶觉得是得好好活着。傻根啊?”
“哎,奶奶,我在呢。”傻根赶忙回应。
“去,让你干娘给我下碗面条,我饿了。”
“哎哎,奶奶,我这就去。”傻根应了一声,急忙跑到门外。
傻根奶奶伸出那双干枯的手,拽住王大力的衣服,说道:“大力,你这小子是好样的,奶奶从小没白疼你。以后啊,你还得接着管着你傻根兄弟。”
王大力拍了拍胸脯,说道:“奶奶,您放心,傻根是我兄弟,我这个当哥的,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傻根奶奶点了点头,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易中海领着一位白胡子的老中医进来了,老中医背着药箱子。进门后,易中海先看向傻根奶奶,关切地说:“老太太,您身体咋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给您找了个大夫,让他给您号号脉,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就吃上几副中药调理调理。”
傻根奶奶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点点头,说道:“中海呀,傻根认了你当干爹,可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个老太太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照应着,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呀?以后傻根要是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你以后就是他亲爹。”
傻根奶奶这话一出口,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赶忙说道:“哎呀,老太太,傻根是我干儿子,那我不就成您干儿子了嘛。以后您就是我干娘。干娘,咱先让大夫给您号号脉,要是有问题,咱就去医院。”说完,他对着老大夫示意了一下。
老大夫走上前,拿出脉枕,轻轻让傻根奶奶侧躺下,把脉枕放好,再将傻根奶奶的左手腕放在脉枕上,认真地号起脉来。
老大夫一边捻着胡须,眯着眼专注地号脉。过了好一会儿,他不禁喃喃自语:“这脉象怎么如此复杂……”
脉象起初迟缓无力,时断时续,犹如深秋飘零的落叶,毫无规律地飘忽着,仿佛生命的气息在一点点消散。紧接着,脉搏又突然急促起来,跳动的节奏紊乱不堪,像是一场失控的鼓点,敲打得人心惶惶。
可转瞬之间,脉象又变得微弱至极,若有若无,恰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脉象又猛地一振,焕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搏动有力且节奏分明,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机与渴望,似要冲破某种束缚。
但这股强劲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又渐渐转弱,可却没有彻底沉沦,而是在微弱中又带着一丝坚韧,就这么起起伏伏地变化着,让人捉摸不透。
大夫怎么样?”傻根一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条,面条上还卧着两个荷包蛋,一边轻声向老大夫询问。
老大夫猛地停下捻胡须的动作,睁开眼睛,对着众人说道:“老太太这脉象啊,实在怪异。
时而迟缓无力,微弱得就像风中残烛,几乎都快摸不到了;时而又突然焕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搏动有力,节奏分明,仿佛体内藏着无尽的生机与渴望。
唉,我行医四十载,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脉象。
我先回去翻翻医书,看老太太目前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大碍,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复诊。
”说完,他对着易中海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后又转头对傻根奶奶说道:“老人家,您先好好歇着,是我医术还不够精湛,得回去查查医书。”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易中海赶忙跟了出去,一出门,他满脸焦急地再次问道:“大夫,到底怎么样啊?
老太太还能有多少时日?”老大夫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沉稳地看着易中海,缓缓说道:“老人家一时半会没什么事。
只是这脉象实在是太过奇特,我得回去仔仔细细地研究研究。
你也别过于忧心,我行医四十载,虽说没闯出什么响亮的名堂,但一般的疑难杂症也确实见过不少。就拿老太太这脉象来说,实在是古怪得很,所以我才没敢贸然用药。
等我回去研究一番后,明天再来。而且就老太太目前的状况,吃不吃药在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说完,老大夫不顾易中海的挽留,径直扬长而去。
回到屋里,傻根奶奶接过傻根递过来的面条。
傻根本打算亲自喂奶奶吃,可傻根奶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
她接过面条,拿起筷子,便往嘴里扒拉起来。那吃相如风卷残云一般,仅仅十来分钟,一大碗面条就被她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后,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满脸惬意地说道:“舒坦。”接着,她对着傻根说道:“孙子,给奶奶穿鞋。”
傻根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风风火火、见过世面的人。当年傻根他爹和娘去世后,若不是她果断地卖掉家业,带着傻根来到四九城讨生活,祖孙俩又怎能在这复杂的世道里生存下来呢?在群狼环伺的艰难环境下,她愣是凭借着自己的果敢和坚毅,撑起了这个家。
傻根二话不说,蹲下身为奶奶穿上鞋,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朝易中海家的堂屋走去。
傻根奶奶在傻根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易中海的堂屋。屋里的众人一看到她进来,纷纷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呦,您老人家来了,快坐呀!”
然而,傻根奶奶并没有坐下,她先是目光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群,满含感激地说道:“老太太我呀,要对你们说声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我这些年脑子不清醒,多亏了大家伙的帮忙。
学明家的,世魁家的……”说着,她点名道,被点到名的妇女,像大力娘(学明家的)、贾张氏(世魁家的),都恭敬地叫了一声“婶子”。
最后,傻根奶奶目光落在王秀兰身上,说道:“秀兰呐,傻根拜了你做干娘,你和中海两口子以后就是傻根的亲爹亲娘了,往后傻根还得靠你们多帮衬着呀。”
说完,老太太缓缓弯下腰,郑重地往下鞠了一躬,接着说道:“老太太我也没什么别的,只能给你们鞠个躬表示感谢了,你们可千万别嫌弃。”
“老太太,用不着这样啊!”“是啊,老太太,咱们都做了多少年的邻居了,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哪能让您行这样的大礼。”众人纷纷说道。
傻根奶奶直起身,再次对着大家说道:“我这些年啊,心里头清楚得很,我们老李家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能住到咱这个院子里,和你们这些好邻居相处。
要不是你们这些高邻平日里的帮衬,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